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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文学 > 都市 > 难逃宠爱[豪门] > 难逃宠爱[豪门] 第117节
  得益于雾化,这几天嗓子清润许多,说话不再十分吃力,只是胸口还绑着厚重的绷带固定轻度骨折的肋骨,话时胸口被束得很紧,声音很轻,有点虚弱。
  梁映真被笔直而锐利的目光盯得缓缓垂下眼睛,小声嗫嚅:“我来是……照顾你。”
  傅审言:“以什么身份?”
  她咬住下唇,他定定地看了会,她的下唇被咬得血色都没了,倒有了种又在欺负她的感觉。
  他收回目光,声音清清淡淡:“需要签字的文件,拿来。”
  这几日因为身体在恢复又疲乏,经常在睡觉,石景宽摸不准来的时间,在公司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来了几次都不赶巧,于是后来将需要签字的文件放在病房的小保险柜中,拜托梁映真来时趁傅审言没有睡觉,提醒他签字,他再过来拿。
  梁映真取来保险柜的几份文件和签字笔,平铺在小饭桌上。
  傅审言翻开纸页,一页页细细浏览,虽然身上还是浅蓝条纹病号服,看文件的样子隐隐又回到在傅氏大楼办公室里一般威严感由内而外散出。
  他的右臂上有便于输液的留置针,一小管血一直停在那里,梁映真看得难过又揪心,他却没事人一般旋开签字笔利落签字。
  连续输液几天右手的五根手指略微浮肿,握笔时有些不适应,字还是一如既往的遒劲。
  签完字,梁映真把文件和签字笔锁进保险柜。
  回头,傅审言目光平直而疏淡地望着她:“扶我躺下。”
  梁映真调整了病床的高度,小心扶着他躺下,他一躺下便阖上眼,过了会呼吸变得舒缓,以前他总比她睡得晚,最近才算第一次看着他入睡。
  她坐回旁边的沙发,心里有些惴惴,他睡着了她反而心安一点,除夕后那么长的时间里,这几天是与他同处一个空间彼此最平静,没有压力的时候。
  过几天到周末,额头裹的纱布终于可以拆下,傅审言坐在床上,梁映真到的时候已经拆完,以前利落的商务人士短发悉数被剃除,只剩极短的板寸。
  梁映真站在门口惊住了,傅审言投来淡淡的一瞥,乍一看顿时像电视剧里被抓起来剃头的坏人,她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急忙捂住嘴。
  板寸头的唇一下抿得很紧。
  医生扔掉手里的纱布,看了看头发里的伤口评价道:“恢复得还可以,消毒后在这块裹一片纱布就行了。”
  他说完,旁边的护士应了声便给他消了毒覆盖上一片纱布,再用胶带缠紧。
  虽然额头缠着胶带也怪怪的,但比之前整个额头缠着纱布令人心惊的模样好多了。
  医生和护士出了病房,傅审言还是臭臭的脸色坐在床上,梁映真自知那一笑把他得罪了,讨好地去倒来一杯温水递给他,他看了好一会才伸手接过。
  以前很少看他生气,他在她的印象里一直是极其能控制情绪的一个人,坏的不流露,好的也不流露,这回住院倒像是有了点人气,前几天因为无法动弹而懊丧,因为护士塞雾化器生气,还因为她笑他的板寸头脸臭。
  脾气似乎大了不少,来得快去得也快,有点孩子气,甚至一颗糖都不需要,只用一个态度,端着一杯简单的温水也就过了。
  梁映真笑眯眯地看着他喝下温水,接来杯子去洗,哗哗的水声里病房门开了,梁映真探头看了一眼——
  石景宽走进来,脚步猛地一顿,目光落在傅审言的板寸头上。
  不出意料,傅审言脸色一下又不好了,梁映真悄悄抿起嘴角,石景宽明显比她能稳得住,短暂的卡壳一秒便旁若无事地拿出需要签字的文件。
  傅审言面无表情地拿过文件一一浏览,签字。
  石景宽收起文件,罕见地犹豫了再犹豫,欲言又止。
  傅审言皱起眉:“有事说事。”
  石景宽眼观鼻鼻观心:“北美的分公司,问您后天方不方便开一个视频会议……?”
  傅氏集团远程会议一向都要开摄像头,虽说开语音问题不大,但傅氏要求即使在家办公也要有专业态度需要穿职业化的服装。
  这是苛刻的傅总本人提的要求。
  石景宽扶了扶眼镜,哪儿也不看,垂着眼睛站得笔直。
  静默数秒,傅审言淡淡开口:“开语音会议。”
  梁映真在一旁的水池边,无声地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明天可以写到三千了,我真棒
  第九十二章
  期末考的第一天, 梁映真上午和下午都有考试,中午在学校食堂吃的,下午第二场考完四点半, 她打车到医院时五点多, 匆匆背着包跑进电梯上楼。
  打开病房门时,护士正在给傅审言换药,抬眼见她来了, 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笑:“家属可算来了, 他一天问我好几次你有没有来呢, 再不来估计要催我打电话了。”
  傅审言神情微僵, 不悦地拧起眉盯了一眼多嘴的护士。
  医生和护士的眼里, 什么样坏脾气的病人没见过,当没看见似的推着换药的小车到门口, 梁映真朝她笑笑, 护士点头便出去了。
  门关上,房间重回安静。
  傅审言就那么坐着,没说让她帮忙把床摇下去, 合起眼皮似乎要睡觉。梁映真放下背包,看他坐得直挺挺地睡,小步走去床边, 小声解释:“那个……”
  男人阖上的薄薄眼皮微微动了动。
  于是她继续说了下去:“今天是期末考第一天, 昨天走的时候我忘跟你说了, 要考两周,我最后一门下周四考完。”
  他掀了掀眼皮,慢悠悠地望了望她。
  梁映真:“我帮你把床摇下去睡吧?”
  傅审言:“嗯。”
  她抿起唇,慢慢将床摇下去,扶着他躺平, 他再度合起眼睛,眉心舒展,这回似乎是真睡了。
  过几天从学校考场到病房时,医生正在给他腿上的伤口换药,这是梁映真第一次见到他腿上的伤口,纱布混着暗色凝固的血痕,触目惊心。
  医生一会问一次需不需要打止疼针,傅审言面容镇定地摇头。
  梁映真放下包,不敢看又忍不住去看,他神情虽然镇定,额头却渗出细细的汗珠,疼痛似乎能感同身受地传到自己的腿上,她拿出纸巾轻轻给他擦汗,他抬起眼,淡淡道:“你不要看,去隔壁。”
  “我——”
  刚说一个字,手机铃声响了,梁映真看了下屏幕,是程越的电话。
  握着手机到隔壁陪护间,最近程越很忙,两人一向微信联系,很少打电话,电话里他的声音似乎也很疲惫,却还是很温和:“期末考完一半了吧。”
  “嗯。”
  她没有关门,透过虚掩着的门留意外边的动静,换药的医生和护士中间恰好能看见傅审言紧皱的眉和紧抿的唇,心一下揪紧了,全神留意着他的神情。
  “喂?喂,你在听吗?……是不是信号不好?”
  听筒里的男声将她拉回,愣了愣:“呃,你刚刚说了什么,抱歉我没听见。”
  程越说:“我想起你说他过阵子就出院了,到时期末考正好结束——”
  “——啊!”
  病床那边响起一声低沉的带着痛楚的呻|吟,梁映真飞快对电话那边说道:“待会给你回电话我去看看外面!”
  挂了电话,跑到床边,腿上的伤口她不敢看,只看着他额头淋漓的汗珠也颇为慑人,哆嗦着手拿纸巾给他擦汗,薄唇泛白,大掌直接握住她的手腕,用力握到手腕发疼。
  梁映真忍着没吭声,另一只手抱着他的头,轻轻安抚。
  护士小声说:“早说打止疼针了呀……真能忍。”
  凌迟般的换药终于结束,医生和护士离开,他靠着她的小腹,握住她的大掌缓缓松了,梁映真站着没动,搂着他的头轻轻抚摸头发安抚。
  半晌,傅审言轻轻推开她,苍白的面容上还有薄薄一层汗意,虚脱而无力地靠着床板,微微喘息。
  梁映真拿着纸巾轻轻给他擦脸,小声问:“为什么不愿意打止疼针呢,人好遭罪啊。”
  他合起眼皮,乖乖任她擦脸,低声说:“止疼针有依赖性,我抗拒一切会让我依赖的东西,不过是身体的疼痛,忍忍就过了。”
  “哪有那么容易依赖啊,”梁映真看着他的样子,眼睛微微发红,“你这人就是倔。”
  傅审言不再说话,微微喘息着平复呼吸,很快便睡着了。
  房间静下来,梁映真在沙发那边翻书复习功课,不时抬头看一眼他,他睡得很安宁,似乎半小时前极端的痛苦换药不存在一样安宁,她却看得有些难过。
  怎么会有这么倔的人呢,对别人是,对自己也是。
  晚上临睡前,接到程越的电话,她刚关了书桌的台灯,程越从不这么晚给她打电话,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便接通。
  程越问:“白天怎么了,你说待会回电话没有回,有点担心所以打过来问问。”
  她愣了下,这才想起傍晚在病房那一幕,解释道:“当时傅审言正在换药,疼得厉害我去帮了忙。”
  “这样啊。”程越语气淡淡,“他恢复了么,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听医生的意思,应该恢复得不错,大概再有半个多月就能下地了,再复健几个月应该就没问题了吧。对了,白天电话里你好像说了什么,当时我没听见,有什么事吗,你在日本最近还好吗?”
  那边静了静,很短暂的安静,捕捉不到。
  夜已深,才看了好一会书,梁映真说完便安静地张嘴打了个哈欠。
  “没什么,一点琐碎的小事罢了。你早点休息,明天还有考试,晚安。”
  “你也是,早点休息啊,晚安。”
  -
  傅审言的板寸头短短几天又长了些,可惜立刻就被护士以换药方便的理由再次剃干净,又回到光秃秃只剩浅浅一层黑色发茬的脑袋,甚至比拆掉纱布那次更干净。
  剃头的时候梁映真刚好在,吸取教训没笑出声,听着电动剃刀滋滋的声音伴随掉落的短发,眉眼却忍不住弯了再弯。
  他生气也无济于事,天大地大没有医生的要求大,饶是再权势滔天的人进了医院,也只能成为乖乖的崽子。
  出院的那天,正好期末考结束,上午一考完梁映真便马不停蹄地赶到医院,她记得今天出院。
  推开病房的门,傅审言坐在轮椅上,轮椅后站着石景宽,旁边的文件和生活用品妥善收纳在几个包里放在床上。
  傅舒兰也在,神情讳莫如深地站在旁边。
  “手续都办妥了。”石景宽朝她微笑,“就等夫人考完试一起走呢。”
  “……”
  她微张了张嘴,傅审言顶着一颗板寸头看向她,傅舒兰目光幽深地看向她,石景宽微微笑着看向她,硬着头皮跟着上车到了傅宅。
  护工推着傅审言坐电梯上去,梁映真站在别墅客厅略显局促,旁边的佣人包括高文莉显然是一脸惊喜,激动地想说些什么碍于傅舒兰只好咽回去。
  五花肉箭一样窜至腿边一个劲儿扒她的腿,还发出哼哼唧唧撒娇要抱抱的声音。
  傅舒兰站在她身前,淡淡地道:“审言能这么快出院,我很感谢,别的我不问也不管,但我希望你能陪着他一直到康复不落下一点病根。”
  梁映真迟疑,垂下眼。
  傅舒兰顿了顿:“你可以不住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