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跟您说正事呢!白一鸣扯了扯男人的衣摆。
白玉成被他烦得不行,皱着眉头道:你俩什么时候约的,我怎么不知道,经过我同意了吗?
白一鸣微微失神,有点羞涩,垂下脑袋低声说:心灵感应,等我考完试,叔叔会来接我。
说什么呢你!白玉成见他少女怀春的样儿就忍不了,拿起毛笔在他额头轻轻划了一道,去去去,别来烦我,有时间就去练琴,在这儿瞎转悠什么。
白一鸣摸了摸额头,蹭一手墨汁,他不死心地盯着白玉成的脸瞧半晌,故意表现的可怜兮兮,可惜对方不为所动。
僵持片刻,他有些失望地吐口气,转身进了洗手间。
当天晚上,白一鸣约苏橙在家里的琴室见面。
两人合作弹了几首曲子,结束以后,苏橙迫不及待地找个沙发葛优瘫。
这几天好累啊,苏橙抱怨连连,凡尔赛的表情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好多人排队约本小姐出去嗨,鲜花什么的已经接到手软,现在终于体会到我老爸的难处,应酬真不是一件快乐的事。
......白一鸣略感无语地叹口气,从椅子上离开。
他走到苏橙面前,低头问:橙子,你填志愿了吗?
苏橙懒洋洋道:我老爸都给我安排好了,我听家里的。
白一鸣了然点头,一屁股在旁边坐下。
你呢?苏橙看着他。
他微微一笑:央音。
那也不错啊,苏橙替他开心,反正你以后要走艺术路线,国内央音是比较好的了,就是有点可惜哦,你有机会保送去曼哈顿。
白一鸣无所谓地摇头:以后想去也可以,暂时不想离开北京。
嘿嘿,我知道,苏橙露出一副我都懂的表情,贱兮兮地往他跟前凑,是舍不得你的闻叔叔吧,其实也还好,你去国外读书,闻叔叔也可以去找你啊。
他真的会来找我吗?白一鸣像是自问自答。
等了这么久,他都没底气了,自从上次分开以后,他都没主动联系过我,每次都是通过他的秘书,有些话又不方便跟秘书讲,感觉很僵硬。
不会吧!苏橙惊讶,直愣愣地坐起身,语气略微夸张,这不正常啊,大帅哥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苏橙的记忆回笼,脑海中立刻浮现闻靖宇那张脸,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闻叔叔多帅啊,上次去学校迷倒一大片,上到教导主任,下到初一学妹,全部被他迷的神魂颠倒,而且他男女通吃,实不相瞒,咱们班的某位男同学现在还找我当媒人呢,一个劲的打听你叔叔的情况,那么多人惦记,移情别恋也不是没可能啊。
别造谣,白一鸣听不了这种话,一下子变得紧张兮兮,叔叔不会的,他只是工作忙,又怕影响我高考发挥。
宝,我开玩笑的,别紧张嘛!苏橙少年老成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说实在的,你这个叔叔,就是太有安全感了,你要给他一点危机感才行。
什么危机感?白一鸣面露不解。
苏橙眼睛一眯,闪过狡黠的光芒:故意冷落他,表现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必要的时候可以找个演员当情敌,给他来点刺激,直到他忍无可忍主动来求你,岂不美哉?
......
这一招似曾相识。
白一鸣不赞成地摇头,当初闻靖宇就找过演员,被他一眼就看穿了。
如果换成是他,想必以闻靖宇的道行也能轻松应对。何况他不喜欢用这种方式来考验自己喜欢的人,他骨子里就不喜欢拐弯抹角,他只想当面讲清楚。
没有必要。他拒绝了,因为他不喜欢。
苏橙再次化身情感大师,以自己谈过两次恋爱的经验总结道:小白,上赶子不是买卖,你听我的!他不联系你,你也不主动联系他,跟他玩心理战,看谁先低头。
这主意虽然幼稚了点,但屡试不爽,苏橙拍胸脯保证。
白一鸣拗不过,决定相信苏橙一次。
他不在打探闻靖宇的消息,不管是当着老爸老妈的面儿,还是遇到秦致,他都不会主动提及有关闻靖宇的任何话题,好像真的不在意了。
就这样独自冷落了一个月,他依然没有见到闻靖宇的人影,也没有接收到对方任何音信,这个男人仿佛在他的世界里突然消失了一般。
那种从心底滋生的不详预感又涌上心头,他瞬间被无力感支配全身,总觉得不太对劲,事态的发展出乎意料,这么多年来,闻靖宇从未在他的世界里失联这么久。
唯一的一次,就是十年前,闻靖宇从高处摔伤,躲在医院疗伤许久,直到出院了他才知道真相。
白一鸣忍不住了,他把苏橙嘱咐的话全部抛在脑后,什么冷落考验都不重要了,他现在只想确定闻靖宇到底在哪里,是否平安。
他先打电话给秦致,对方一听找老闻,笑着打马虎眼,告诉他老闻还没回国呢。
他不相信,又打电话给杨文泽。
文泽哥,我叔叔呢?电话一接通,他都来不及礼貌问好,直接开门见山问。
杨文泽东扯西扯,明显敷衍:小白少爷,闻总开会呢。
你让他接电话。
不方便。
他什么时候方便?
杨文泽被他折磨的头疼,捏着眉心下台阶,边走边说:比较重要的股东会议,晚上吧,我让他抽空给你回个电话。
你们不是在西班牙吗?
对啊,集团组织的视频会议。
杨文泽语气轻巧毫无压力,下一秒,他就被人堵住去路。
他缓缓抬眸,看见了正在跟他通电话的青年。双方在闻氏集团大厦门前相遇,他的谎言当场被揭露。
小白少爷,好巧!他立刻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白一鸣关了手机揣进裤兜,一改印象中的乖巧可爱,狭长的眼尾泛着冷意,气质突变,凛如霜雪,语气冰冷:叔叔呢。
杨文泽依旧笑容和气,说辞不变:闻总忙着呢。
别再骗我了!白一鸣急得双瞳充血,就连鼻尖都染上一层红晕,他到底怎么了,你快告诉我。
见状,杨文泽卸掉伪装,也知道瞒不下去了,微微叹口气,如实相告:小白少爷,闻总在医院。
闻靖宇果然出事了。
白一鸣瞬时红了眼眶,一把握住杨文泽的胳膊,急道:他为什么会进医院,是不是又跟秦叔他们赛车了。
杨文泽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示意他别着急,耐心解释:前段时间朋友约他玩极限运动,降落点没找好,导致右腿膝盖旧伤复发,需要二次手术,近两个月一直在医院。
他现在怎么样了?白一鸣继续询问,眼睛亮的吓人。
杨文泽说:养腿呢。
白一鸣心慌的厉害,杨文泽说什么他都是半信半疑,闻靖宇的情况一定要眼见为实。他拽着对方的胳膊不撒手,语气焦急:现在带我去医院见他。
现在?杨文泽露出为难的表情,小白少爷,要不改天吧,我提前跟闻总打声招呼,不然我这样一声不响的把你带过去,闻总还不得杀了我......唉唉...小白少爷,你先放开我,别着急嘛!
白一鸣很难不着急,他等不及对方把话说完,生拉硬拽地扯着男人往停车场走去,我今天必须见到他。
如果见不到闻靖宇,毫无意问,他今晚又要失眠了,那种孤夜难眠的日子他不想再体会。
好好好,我带你去。
杨文泽实在拦不住,看他那倔样儿,也就妥协了。
路上,杨文泽怕他过于担忧,一边开车一边往好了说:你放心,你叔叔已经没事了,手术很成功。
白一鸣情绪不高,耷拉着脸,目光流连于窗外的风景,低低的应了声。
给他做手术的医生可牛掰了,世界数一数二。杨文泽再接再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喜庆一些,可以说是相当完美,以后劝着点闻总就行,让他谨遵医嘱,不要再玩高风险的运动了。
这是必然的。
白一鸣暗暗决定,别人不敢插手闻靖宇的私事,他敢!
担心之余,还有些气愤。他转头看向驾驶位的杨文泽,控诉道:为什么要瞒着我。
还能因为什么,杨文泽抽空瞄他一眼,理所当然的口吻,怕你担心呗,闻总一向报喜不报忧。
你们就是把我当小孩,白一鸣气鼓鼓的,失落地垂着脑袋,喃喃低语,全世界都知道,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杨文泽眼皮一跳,没再接过话头聊下去,等红灯的功夫偷偷观察青年的表情。总觉得不太对劲,应该说近一年来,叔侄俩的关系就变得很微妙。
前段时间闻靖宇天天通过他打探白一鸣的情况,白一鸣也是一样的,半夜发微信都属于基操,当时他就怀疑这俩人有猫腻。
现在回过头捋一捋时间线,结合近期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还有白一鸣此时的表情和态度,像极了受气的小媳妇,叔侄关系的转变有些显而易见了。
难道....
杨秘书有个大胆的猜测,但是他不敢讲出来,只能揣着一肚子疑惑,乖乖把人送到医院。
某三甲医院,VIP病房。
进去之前,杨文泽拉着白一鸣猛劲嘱咐:小白少爷,可别说是我故意带你来的,就说咱俩在楼下碰巧遇到,你有所怀疑,不得不跟上来,要是被闻总知道我泄了密,哥哥我可就是失业了,您再培养一个眼线可不容易。
白一鸣身子朝门口使力,已经急不可耐,很敷衍点头:文泽哥放心,我知道该怎么说。
那行吧。杨文泽心里稍微有点底了,抬手帮他敲门。
三秒后,里面传来一道低沉的男性嗓音:进来。
一听这声音,白一鸣就绷不住了,当即情绪掀澜,眼尾迅速泛红。他不顾阻拦,猛地推开病房的门,还未等看清楚里面的情况,声音先传了过去:为什么瞒着我,要不是文泽哥告诉我你进医院了,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门外的杨文泽瞳孔地震,心如死灰,生无可恋。他低声说了句我的小祖宗,没敢进屋,脚底生风,一溜烟跑没影了。
反观屋里,白一鸣突然消声了。
他站在门口,一时不知所措。
宽敞洁白的高级病房内,除了腿部打石膏活动不方便的闻靖宇,旁边还坐着另一个男人,那人的视线落在白一鸣俊秀的脸上,打量一番,笑容玩味。
白一鸣反应过来后红了耳根,再次开口声音比刚刚低了好几档:秦叔好。说着,转移视线,咬着嘴唇问好,叔叔,好久不见。
秦致抢在闻靖宇前面先开口:呦!小团子来了,刚刚是怎么了,一进来发那么大火气。
白一鸣下意识看向闻靖宇,很快收回视线,别扭道:没有发火。
你少说两句。闻靖宇终于开口,责备地看了眼秦致,眼神警告。
秦致耸耸肩,与此同时站起身,很有眼色道:既然一鸣来了,那我就先撤了。
闻靖宇也没拦着,点头道:有空再来。
秦致扫一眼他的腿,调侃道:等你自己能穿裤子的时候再邀请我吧。
闻靖宇轻笑了声,没跟他扯皮。
秦致捞起外套,搭在胳膊上,慢悠悠往门口走,路过白一鸣身侧时,超小声说:趁他不能动,赶紧上。
What?!
白一鸣整个人都呆滞了,不可置信地看着秦致,然后脸色肉眼可见的爆红,就跟熟透的西红柿一样,目光也无处着落。
秦致吊着眉梢笑,抛了个贱兮兮的眼神。
很快,后脑传来一阵疼痛,他一转头,对上闻靖宇凌厉的眼神:赶紧滚。
闻靖宇声音不大,却非常有压迫感。
秦致悻悻地摸鼻子,不敢再造次,捡起地上刚刚用来砸他头的打火机,顺手揣裤兜,冲人摆摆手:老闻,先走了。然后又贴近白一鸣耳边补丁道:小团子,听我的,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白一鸣半天都回不过神来,只有心跳不断加速。
老不正经的终于走了。
闻靖宇恢复一贯的从容,所有情绪都掩藏在笑容之下,有些急切的挪动身体,想从床上站起来,团子,你怎么来了?
白一鸣眼神微凝,一个箭步来到男人身边,双手按住对方的肩膀用力下压,埋怨道:你别乱动。
闻靖宇一怔,很听话的不再乱动了。
白一鸣咬着唇,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态度有问题,垂着脑袋说:你的腿.....还打石膏呢,医生说需要静养。
是,闻靖宇笑容夺目,都听医生的,也都听你的。
这句话明显取悦到了白一鸣,他抬眸,眼睛湿润了些,显得尤为明亮。
几个月不见,这一刻的对视,无声胜有声。
见到人了,确定对方无大碍,白一鸣悬着的心渐渐踏实下来,却还是很难过,不仅如此,他还陷入了自责中。闻靖宇在跟病魔抗衡的时候,他又在做什么呢。
他在赌气,故意冷落,行为非常幼稚。
为什么要跟小孩子一样闹别扭,明明早有预感闻靖宇会出事,他应该早点来的。
思及此,他吸了吸鼻子,视线落在闻靖宇不能动弹的右腿上,眼睛有点疼,没出息的想哭:叔叔,你的腿没事吧?
闻靖宇可怕他掉金豆了,紧张兮兮地挺直脊背,忙安慰道:没事了,后天拆石膏,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为什么要对我隐瞒,白一鸣想想就憋屈,我在你心里是一个永远没有担当的小孩子对吗。
不是的一鸣,闻靖宇急着解释,条件反射地握住青年的手腕,你长大了,我当然知道,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