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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文学 > 古言 > 我在三国说评书 > 第二十三章
  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某个老头子给高度评价了一波,姚珞如今比之前忙了百倍也不止。冬天虽然说大家都会在家猫冬,但是济南的冬天也同样需要储备大量的腌菜。同时下雪时还需要防止雪灾出现,扫雪与修补城墙也同样要全部安排上。
  不过好处也有,自从济南军立起来了以后不少工作都能舒舒服服交给训练成绩最差的一队——不管是扫厕所还是去大街上扫雪,又锻炼了人还能够在城内刷波民心,何乐而不为。
  只不过让她痛苦的是她前世一个南方人硬是过习惯了北方的日子,看着自家田里种着的冬寒菜差点没哭出声。
  “放宽心,不过是连着吃三个月罢了。以前不也是这么过来的?习惯就好。”
  “慈哥,我在这个时候就好想你娘啊!她什么时候来济南,我想她了!”
  想着自家娘亲那一手好菜太史慈同样叹了口气,手上腌菜的动作却依旧标准。看着姚珞和梦游一样的状态,英俊的青年接过她手里那缸放到旁边,洗着手无比沉痛地叹了口气:“别说了,我也想她。只是今年你不是说要去国相爷府上过年么?换换口味不挺好?”
  “那你倒是说说看,除了冬寒菜和萝卜,咱们饭桌上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
  “我还不如窝在军营里给大伙儿出题,让他们趁着天冷好好学习呢。”
  在冬日第一场雪之前济南军就进行了一场认字期末考,极高的不及格率成功让扫厕所的人又换了好几轮,连带着扫雪的安排都基本安排到了开春。所有人如今看到姚珞个个都是瑟瑟发抖,至于想不想报仇——
  按照全军的期末体测,姚珞在跑步方面杀进前二百,上了擂台拿着木剑又是三连胜,加上文化分综合成绩稳固的前百。如果不是因为军师成绩另算不排名,她几乎可以说是傲视整个济南军。
  想报仇?那也得掂量掂量自己行不行。再说姚珞十一岁翻年十二都能这么厉害,济南军剩下的老爷们不努力就想着把人拽下来,那还有脸么?
  太史慈闷笑一声也不说什么,看着她把泡菜给盖上后也伸了个懒腰:“现在天寒地冻也出不去,军营里确实还有那么点意思。阿珞,你真不去国相府上?”
  “要去还是会去的,夫人对我很好,我得去谢谢她。”
  摸了摸自己身上这身新棉袄,姚珞回头又抽了片竹筹把羽绒服给写上放在鸡鸭鹅养殖业的框架下面,手指划过身上棉袄的绣纹时仿佛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加深的同时让旁边的太史慈突然打了个冷战。
  每次姚珞这个表情就是要坑人,关键是每次她坑人还特别有理,导致别人都不觉得她在坑人。
  太史慈见状一句话也不说,抱着泡菜坛子立刻偷偷溜走。自家小师妹实在是太可怕了,他以后乖乖当个武将好,军师这种活就让心眼多的人干。
  姚珞倒是没有想太多,自从她被曹老板介绍给丁夫人之后基本过个十天半月就能收到她送来的东西。偶尔是一双鞋垫袜子,也有她做的肉干,入了冬甚至于还要来她的尺寸给她做了一套冬装。没人会不喜欢别人关心自己,姚珞当然也会回报这个关心。
  只不过——
  看着对着自己表情严肃的曹昂以及在旁边抱着自己小腿的曹操女儿曹荣,姚珞看着笑眯眯的丁夫人,只觉得自己好像这回确实不该来。
  “阿珞也不用太拘束,就当是自家人说话。”
  “好……”
  “嗷!阿珞!!我要听,要听典韦打虎!”
  感觉到曹荣拽着自己愈加用力,姚珞目瞪口呆地低下头,看着小姑娘眨巴眼睛歪头卖萌的样子,听到了丁夫人的轻笑:“昂儿有带荣儿去听阿珞说书呢。”
  “啊?”
  “我也有去听,特意去问了孟德他可真有夜色落逃过,没想到确有其事,真是多亏阿珞了。”
  难怪曹老板那段时间时常来军营突击自己点名,原来是报喜不报忧结果回家跪搓衣板了!
  好你个曹老板,被老婆罚了就来针对我,迟早给你再找点事情做。
  在内心狠狠地骂了两句,姚珞的手被曹荣抓着一晃一晃,最后被小姑娘领着转悠了整个国相府。曹昂一直在旁边盯着自己,等到好不容易结束参观才突然开口:“姚小姐,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何解?”
  “以我之见,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听着曹昂的问题姚珞一瞬间有点想笑,但她还是忍住了这种笑意,牵着满脸困惑的曹荣站在冰雪皑皑的庭院中,笑起来的样子竟有几分和蔼:“大公子敏而好学,善。”
  论语这玩意儿别的不说,她熟啊。以前桥玄带着她差点都把论语给倒背如流了,现在用敏而好学后半句“不耻下问”来损下曹昂,多快乐。
  最关键的是男孩子发育晚,哪怕她比曹昂小了两岁现在也有一米六三,都和曹老板差不多高了。对着曹昂就是一个俯视再来个迷之微笑,完美激起了青春即将叛逆期小少年的怒火。
  曹昂也立刻明白过来,一张脸似乎涨得通红,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姚珞又低下头,轻轻地捏了捏曹荣的脸:“外面冷,荣女郎还是进去吧。倒是大公子,三人行必有我师,何解?”
  欺负小孩子的感觉真的挺不错,尤其是看到对方没法回答的时候更是如此。曹荣笑嘻嘻地拍了拍手,刚一转头就欢呼起来:“阿翁!”
  “我的好阿荣,在和阿珞聊什么?”
  看着曹操笑眯眯抱起女儿晃了晃然后再看向已经平静下来的曹昂,姚珞还是和以前一样行臣子礼,随即才直起身笑了笑:“倒也没什么,只不过在与大公子探讨些问题罢了。”
  “哦?”
  感觉到曹操微微抬眸注视着自己,曹昂先是慌了一瞬,随即定下神认真点头:“没有错是这样的,阿翁可否也为我解惑?”
  “你有什么问题?来,边走边说。”
  看着曹昂比自己先一步走在曹操另外一侧姚珞也不生气,只是遗憾天气太冷她手里没法拿个扇子,不然在后面啪嗒啪嗒打两下手心,保证给现在这个逆反期曹昂大波心理压力。
  哎呀,这么一说她是不是太坏了一点?
  感觉到曹昂扭头看着自己的视线姚珞也不慌,慢慢悠悠跟在曹操身后一路走回府中,就听到了夏侯渊的大笑。
  “妙才?”
  “啊呀阿珞你也在,我和你说,今天的补习班真是笑死我了。看看这块,念个荀子七八个人写成苟子,我怎么没发现如果这么一念就是个狗子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
  “……”
  姚珞与曹操父子同时嘴角抽搐,脑海中突然想到某位颍川荀家王佐之才荀彧。人家明明叫荀彧,却总有那么几个人是汉字大师,硬生生把好好的名字……
  唉,由此可见做父母的千万不能给孩子取生僻字,但仔细想想她这个“珞”大多数时候也是要和“璎珞”放在一起才有人恍然大悟,还有深圳的“圳”也同样如此。
  “还有这个,真是笑死……”
  “妙才啊,军营里的事情在相府说合适么?这不合适。”
  姚珞笑盈盈地看着眼前突然噤声了的将军,看到他缩着脖子的模样再次遗憾大冬天不好带东西:“正巧我有事问你,东家,珞先行一步。”
  “没事,你们俩去吧。啊对了,你出去时记得把夫人给你的那个手炉带上,暖和。”
  “多谢东家。”
  其实姚珞的手还是很暖和的,奈何济南的冬天太干,她手上又不涂油,偶尔裂开就会生冻疮。和夏侯渊两个人简单处理了一下军务后姚珞看着外面重新飘雪的天又一头扎进了国相府,来到丁夫人所在的后院时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了她身边还坐着两个看起来挺漂亮的姑娘。
  “夫人?”
  “阿珞来了?听你说,找我有事?”
  旁边两个挺漂亮的姑娘在看到小姑娘时都愣了愣,不过在看到丁夫人一副送客的模样也十分知趣地行礼告退。姚珞大概明白这两个人应该是曹操的姬妾,但心里知道和亲眼看到还是有些不同,愣愣地看着两个人离开时她还是有点回不过神,使劲摇了摇头后看向依旧微笑着的丁夫人。
  “我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噗,是她们扰了你思绪么?”
  “有是有些,但还不如说是夫人扰了我更多思绪。”
  看到丁夫人让她坐姚珞也不推辞,坐下来后侧头看着眼前的女人。丁夫人如今也是三十岁,看起来很温婉的模样,眉目间似乎并没有因为无子所带来的愁绪。但是她又有点太沉静了,沉静得就像是……
  就像是蜡烛在最后那刻燃烧着的火,看起来很亮很烫,可蜡烛还是马上就要烧完了。
  “哦?那说说看阿珞因为我想到了什么?”
  “夫人你,不生气么?”
  “若你是说这个,那我还真的不生气。”
  “那您喜……”
  听到姚珞说到一半又停下时丁夫人反而笑了起来,伸手拿过她刚才搁置在旁边的绣帕继续开始飞针走线:“阿珞,很多事情都不是可以两全的。你东家喜欢我,也喜欢别的女子。我喜欢孟德,帮他打理好国相府,别的那些女子却未必也真的喜欢孟德。”
  “啊?”
  “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喜欢呢。”
  仿佛是被姚珞的反应逗笑了,丁夫人轻轻叹了一句,看着帕子上的牡丹有些出神:“不过是想要活下去罢了。在这里她们能安安稳稳、能好好地活下去,能和我绣绣花得到一份月钱,我觉得反而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姬妾是可以转赠、买卖、随意打死、随便“处理”的“东西”。
  她们不是人。
  看着眼前沉默下来的小姑娘,丁夫人知道她喜好,没有弄那些放各种东西的茶,只是帮她倒了一杯蜜水:“我知道阿珞想的和我不一样,阿珞是个好谋士,只是没想到这层罢了。”
  “没,我只是觉得如果说她们只是单单绣花那也有点太浪费。”
  在东汉末年什么最值钱?
  管他男的女的,只要能动弹去干活的活人,那就是这乱世之中最值钱的存在。所以这群姬妾与其被曹老板养着,不如趁着冬天无聊一起干活!
  “……啊?”
  “夫人,您执掌国相府,我有事与您相商。”
  少女笑语晏晏,用着清亮的声音说着好听的话,一双璀璨的眼睛无比信赖地看着自己,对着自己递过来了一卷写着新制冬装的竹筹。
  “东家说他主外,那您必然是在家中、国中主内,做这件事情再方便不过了。”
  既然世道不行,那就改嘛。大禹治水是改,商代夏、周灭商、秦一统也是改。华夏从来都是有人看到忧患不去求神告佛,依靠自己努力修整改善的华夏。
  至于改了的结果,不去做,又怎么会有结果?
  “根据我已写好的这份制新款冬衣的计划,您可否帮忙招些善织女子为工,以自己的双手挣钱,养家糊口?”
  只要从第一步开始,迈出第一步就注定会有不同的结果。
  “以此为生,不求他人。”
  虽然说有些虚伪,但只要女孩子能赚到钱她们就可以活下去,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
  “夫人,您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