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人一爱胡思乱想那就是闲的。
前几天还郁郁寡欢,沉迷悲情男主人设无法自拔的林宗介,被韩凛这么一来一折腾,他就只剩下想一手指头戳死他这媳妇儿的念头。
“热水拧不开你不知道打电话问我啊?你拿冷水洗的脚?你傻呀?楼上没水楼下也没水吗?暖水壶就在厨房你上次不还倒水喝过吗?妈的,明天你要再发烧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两人闹腾了一阵,韩凛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林宗介追问之下才知道他这傻媳妇儿上床之前洗脚,死活放不出热水竟然直接拿冷水给冲的,妈的淋个雨都能烧一个星期的傻逼,拿冷水洗脚还得了?
领着韩凛一路骂上骂下,用尽全身的力气教他怎么开启热循环,怎么在楼上开楼下的灯,怎么又在楼下开楼上的灯,路过玄关顺便把自家老婆的指纹一块儿录进了门锁里,林宗介骂骂咧咧的说。
“老子都经常忘记密码,你居然看一次就能记着。”
韩凛迈腿朝楼上走,“147258很难记吗?”
“我说就弄1234567得了,我爸非得说太简单怕进贼。”
“………………”韩凛暗自叹气,只由衷的说了一句,“你们家这么多年没进贼也真是奇迹。”
“开什么玩笑,门口那物业一个月收那么多钱,这要是进贼了还得了,老子拿合同告他,他赔钱都得赔死………………诶,你他妈怎么进来的?你进来的时候没人拦你?”
“有啊。”
“那你怎么进来的。”
“我给叔叔打了个电话。”
林宗介忙快步跟上韩凛去,“我爸?你找我爸了?你说啥了?”
“我说林宗介三天没来学校,我去你家看看他是不是死了。”
“………………”
韩凛倒是没说谎,他真是这么和林宗介他爸说的,可林宗介不太相信的原因是他爸听见这样的消息居然也没打个电话来问问,宝贝儿子失踪三天都不担心,难道自己现在不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小可爱了吗?
韩凛踏上楼梯的最后一层,回头的时候看见林宗介没跟上自己,却只满脸愁容的愣在原处,似乎看穿了那厮的心思,韩凛笑着伸手撑了一下栏杆,他一本正经的说,“家庭地位不保,你是不是得有个弟弟来和你争家产了?”
本以为林宗介听了这话得跳脚大怒,说些自己长子地位不可撼动之类的话,可谁知,他也只是沉默一下,然后抬头看着韩凛,他说,“有个弟弟更好对吧。”
决心要一辈子和韩凛在一起,所以偶尔对父母的愧疚来的也格外强烈。
林老爹和林老妈一惯纵容着自己,这样通情达理的父母林宗介上下几辈子可能都再难遇见一个,但是他们能跟这么宠爱自己儿子一般淡然接受另一个孩子的存在吗?林宗介并不能百分百的肯定这一点,即便他经常在韩凛面前透露自家父母很开明,想用这样的话来宽韩凛的心,可谁知道越是多说,自己反倒是越怕了。
我喜欢一个人,他叫韩凛,他和我一样,都是男生。
这样的话说出去父母会是以一个怎样的心态再来面对自己呢?林宗介始终固执的认为那样好的爸爸妈妈一定能理解自己,但他偶尔又怕,他怕他妈也会拿韩凛妈妈那种审视的、评判的、从头到尾不理解的目光再来看待自己。
他怕父母伤心,也怕韩凛伤心。
林宗介的忧虑总是挂在脸上,心里想什么脸上就写什么,他从来有什么事情都瞒不过韩凛,许是性格差异,也许是智商碾压。
韩凛脸上的笑意也有些凝固,从单手撑栏杆变成了双手,他偏了偏头说,“别瞎想了,事情到最后总有解决的办法。”
“你希望得到谅解吗?”
韩凛又想了想,“这是需要别人谅解的事情吗?这好像,和别人没有关系吧。”
“我怕你会难过。”
“什么意思?害怕了?觉得太难了?要分手吗?”
“草?”林宗介烦躁的抓抓自己的头发,这才又‘噔噔噔’的朝楼上走去,“你他妈的一天尽想好事儿呢,咱俩好这么久,你说分手就分手?”
韩凛转身,和林宗介面对面站着。
“那你莫名其妙说这话?”
“老子是怕你伤心,怕你伤心,你听懂没有,怕你怕你怕你。”恨铁不成钢的拿那手指头只往韩凛头上戳,林宗介说,“你他妈的语文考试是作弊的吧,阅读理解能力敢不敢再好一点?妈的你好心当成驴肝肺,老子说什么做什么都想着你,你他妈转头就曲解老子意思,你有没有良心?啊?有没有良心?”
“我还是没明白。”
林宗介怕父母反对,韩凛目前倒是只看出了这一点。
“到时候咱俩毕业,光明正大在一起就得公开对吧。”
“对。”
“公开就得告诉朋友和父母对吧。”
“对。”
“那父母知道了不同意他们是不是得拦着?”
“对。”
“那他们拦着就得做点儿什么或者说点儿什么对吧。”
“对。”
“头一两次好好说了咱不听,是不是就得说难听的话?”
“大概吧。”
“这是肯定的,到时候被扫地出门,断绝关系,恶语相向,这些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韩凛想了想,然后半开着玩笑说,“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怎么,你舍不得家产呢?”
“我舍不得你………m………”脱口而出的脏话再硬生生咽回去,林宗介差点儿一口气没憋死自己,“我怕到时候外界压力太大你受不住,我这人脸皮厚倒是没事儿,大不了挨顿打挨几句骂嘛,可你不一样。”
“白痴,我们都是一样的。”韩凛轻轻弹了林宗介一个脑蹦子,“别瞎想。”
林宗介委委屈屈的抱住自家小媳妇儿,“我不想让别人骂你。”
“这是我们的事情,和别人无关,理解的不理解的,我都不在乎,自己父母不接受,咱俩可以慢慢熬,至于外人,这又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喜欢女人我都没管,我们喜欢男人他们又凭什么管?如果以后有人骂我们,我们就直接问他,你是同性恋吗?如果他说不是,那跟他有什么关系?我又没喜欢他,又没光天化日的在他家院子里做/爱,就算我们要挨骂,那也轮不到他们来。”
“如果你爸妈要跟你断绝关系怎么办?”
“还是希望他们能理解吧,如果实在理解不了也没办法,我今年还不到二十,如果能活到八十岁的话,那还有六十年的人生呢,六十年,漫漫长路,我只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如果他们认为我生命的意义是找个女人,生个孩子,那我宁愿把自己的一生奉献给医学事业,至少事业跟随自己的心意,那样能让我更快乐一些。”
“你还是把你的一生奉献给你可怜的老公吧。”
韩凛是个固执的人,这一点林宗介知道的比谁都清楚,虽然这厮是个反复横跳怪,但臭毛病暂时也只停留在想的这个阶段,他思考问题总是会乱七八糟的瞎琢磨一大堆,不过决定一旦做出来,那便不会轻易再改变。
在遇见林宗介之前,韩凛是真没想过谈恋爱,更别说什么结婚,生孩子的事儿,本来琢磨着自己就假装是个性冷淡,一辈子兢兢业业研究医学,为人类为社会做点儿贡献,真弄个艾滋病疫苗出来,说不定以后还能被人挂在学校的墙上,或者被写进教科书里。
结果这一切关于未来的规划,全被林宗介这个傻逼的出现给打乱了。
韩凛现在挺堕落的,他有时也会想,这辈子跟这个人在一块儿,当个医生养家糊口就可以了,别的事儿,暂时不想了吧。
于是晚上搂着软绵绵的媳妇儿睡一觉,林宗介一早起来又跟上了发条,打了鸡血一般活力四射,萎靡了三天的大总裁在第一节体测考试中,再次把廖威那一众人等给踩在脚底摩擦,宋城走在操场边莫名其妙又被篮球给砸了个跟头,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听见大总裁扯着自己那嘹亮的男高音在操场上使唤着自己。
“宋城,丫的去小卖部给我买瓶水。”
哭唧唧的捡起总裁的篮球,宋城这个抖m属性的小弟差点儿没感动的冲过去扑进他大哥的怀里,然后哭喊一句。
“总裁,你脑子终于正常了呜呜呜呜,你不知道这几天你不在,数学老师他就改天天针对我了,呜呜呜呜呜,而且学委黑着脸我也不敢找他给我讲题,呜呜,赚不了跑腿费我新看中的手办又买不起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