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在车里的时候就充会儿电了安寻轻叹一声,言语间还在些许自责, 确实没想到会被困在电梯里。
姜亦恩抿了抿唇,往安寻身边挪了两步:安姐姐,别怕,就十分钟而已,还没到十二楼,这个高度就算掉下去也摔不死的,对吧?,话没说完,手就已经摸上了身后的栏杆。
安寻听着女孩的语调,也能想象到她紧张兮兮的神情,不由得觉得可爱,顺手把她掳进了大衣里。
姜亦恩踉跄两步,后背落入了安寻怀里,寂静里,耳边的呼吸声清晰温和,大衣柔软的毛绒扶风而动,在她脖颈边挠得心乱如麻。
一想到此刻是被她的月亮搂着,第一次感受到真实的美好是可以超越梦境的。毕竟她在梦里,都不曾感受过月亮此刻这般的温度。
安寻在耳边柔声哄她:电梯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极速下降的,在检修的话,应该人为断电,很快就会恢复的,别担心。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嘿嘿姜亦恩松了一口气,嘿嘿傻乐了两声,而后反应了一下,又觉得不好意思,嘟囔了两声:我不怕,我是怕你怕
安寻忍俊不禁,侧脸轻笑一声,点了点头顺了女孩的意思:嗯,我知道。
姜亦恩面红耳赤。
对了,纪小瑜送了我个小夜灯呢!我看看不插电能不能亮。
她转移话题,低头翻了翻手里的礼盒,把小夜灯拿了出来,灯罩底座下有一个开关,打开以后,白色的底座亮起暖橘色的灯,把电梯里照得微微亮。
从侧后方,安寻正好能看见女孩纤柔的睫毛,被小夜灯照得如星辰闪烁,心里也不由得吹过一阵暖风,漾起甜蜜的悸动。
这个小海豚怎么不亮?姜亦恩疑惑不解,本来以为发光源应该是小海豚,没想到是灯罩的底座,摆弄一番,才发现灯罩可以打开,小海豚可以独立拿出来:这里还有一个开关诶
一按下开关,那小海豚忽然就发出了震动的声音,在狭小的电梯里如雷贯耳,她握在手了心里,呆滞了几秒。
这几秒,她感受到耳边的呼吸也凝固了,环在腰间的手臂先紧了紧,而后又不知所措的松开几分,后背和胸口的贴合间,只隔了薄薄的礼服布料,她能清晰的感受到安寻的凹凸有致。
纪小瑜果然还是那个纪小瑜!
这这这怎么关啊她慌里慌张地转过身求助,再按了两下按钮,结果也只是调换了两个频率。
安寻把那小海豚夺了过来,长按了几秒才关掉。沉默片刻后,她温声斥责:这个纪小瑜,真得好好说说她才行。
姜亦恩眼睛还盯着小海豚,只觉得新奇,藏不住笑意,还跟着应和:就是说啊!都把单纯可爱的宝贝恩带坏了!
安寻借着底座的暖光,看着那得了便宜卖乖的笑容,又羞又恼地点了点她的脑门:还笑!没收了。,她紧握着小海豚,往身后藏了藏,不想让女孩再多看一秒。
而后幽暗的光里,只剩下漫长的等待,两个人的心多少因为这个小插曲燥热了几分,贴靠的距离都变得让人有些不自在。
姜亦恩还是忍不住把双手环抱回安寻的大衣里,撒娇道:安姐姐,我怕,借口摸索,掌心顺着安寻的蝴蝶骨一点一点勾勒着形状,满心都是怀中人,恐惧明明就全然消散了。
安寻禁不住轻呼了一口气:小恩,别闹了
看不见的。姜亦恩带着撒娇意味,手上还是乖巧得收敛了下来,额头碰了碰安寻的头,亲昵地蹭了蹭眉毛。
安寻当然知道女孩藏在大衣里的手监控拍不到,可身子一点点酥软,面部逐渐灼烧,一颗心砰砰然跳动,她还要控制着面不改色,真的很辛苦,又何况还喝了酒,本来就削弱了控制力。
好在,电梯叮一声恢复了运转,姜亦恩乖巧地退开了,一路进了家门,刚等换了拖鞋,就迫不及待地揽着安寻入怀,指尖顺着纤柔的手臂滑落,摸走了她手心里的小海豚。
姜亦恩!安寻低呼一声。
姜亦恩软糯一笑,把小海豚随手放在了玄关上:我怎么舍得用它碰你,冰冷的机器而已,能懂什么?我的安小爱想要什么,当然只有我知道啊
她环着安寻,抵着墙边软糯糯地落吻,手掌还体贴地护着安寻的后脑勺,在唇角轻啄了两下,乖乖抱歉道:对不起安姐姐,在电梯里是我不对,我喝多了嘛。太想吻你了嫌它碍事,你晚点再没收好不好
安寻心底一软:傻瓜,我没怪你。
月亮,你和香槟色好配
女孩柔软的唇,在耳边轻碰,呵出湿润的气息,一声酥麻入耳,安寻知道自己今晚是无力抵抗了,甚至已经没有力气央求女孩让自己先洗个澡,混乱的呼吸早就暴露了她的难受,更不用说那晕红的脸颊,和迷离的眼。
双肩软了软,一身绒外套掉落在地,让女孩吻得更加肆意,几乎要吻到她眼底氤氲出泪光,嘴角关不住轻叹。
姜亦恩慢慢摸到了颈后的拉链,把轻薄的月色褪去,抱着安寻回了卧室,没有往床沿走,而是贴心地去了浴室。
女孩无论在怎样的境地,都能细心呵护着她的习惯和原则。安寻默不作声,心里却更加沦陷。她打开花洒,邀女孩共沐浴,在绵绵雨中拥抱亲吻,直到水没过小腿,才双双倒入浴缸。
今晚的水花,格外活泼,伴着低吟流淌而出,击打在瓷砖地板上,碎成星河。
大概床头的甜甜和想念也没料到,最后是安寻抱着姜亦恩出来的。
安寻自己都没想到,痴醉里的反客为主,会让女孩满足到晕倒在她怀里。
姜亦恩迷迷糊糊间,能感觉到自己被拥在温软的被窝里,有人在轻轻擦着她的头发。
微微睁开眼的时候,安寻正俯身低眉望着她,眼里尽是怜惜,散落的长发还有些湿润,微微遮挡了脸颊,又被无意勾撩到耳后,清香扑鼻,最是这一抹温柔,让她无比沉醉。
醒了?安寻莞尔一笑,亲吻了她的梨涡:你这个小恶魔,是要彻底变成小奶猫了?
姜亦恩娇滴滴地笑了笑,带着倦懒的声线,第一时间问道:我的戒指呢?
我收起来了,我们是医生,哪能天天带着。安寻轻声回应,也听得出被闹腾后的疲惫。
我早就想到了,所以买了两条铂金项链,我们明天把它们穿起来,带到脖子上好不好?
她的娇软更甚,让安寻眼底的柔情又浓郁了几分。
好,听你的。
在轻柔的怀抱里,姜亦恩本已经昏昏欲睡,还是强迫自己爬了起来,往浴室里走去。
安寻诧异:怎么了?
片刻,女孩拿了吹风机出来,熟练地在床头插上电源,跪坐到她身后:你自己的头发也要吹干呀,不然感冒了怎么办?
又一次感受到指尖的撩拨,安寻眼底蓦然温润。想到女孩不在的时间里,她常常拿着吹风机发呆,每每那暖风一起,女孩的温度就宛若在身后,回眸,却只有空无。
此刻,她再次回眸,终于望到女孩清晰的轮廓,不禁泪眼楚楚,在胸口隐忍之下,翻腾而起的是千万委屈和酸涩。
姜亦恩关了吹风,先是顿了顿,而后眉眼一阵温软,浅笑温声道:我知道,你在想我。我也是。
思念爱人的心,姜亦恩再熟悉不过,何止她们共同的回忆,何止这些生活琐碎。哪怕是在陌生的国度,从东边升起的太阳,从海对岸吹来的风,都有安寻的气息。就算是那些安寻从未踏及过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也都有她影子。
又何止。
她童年的一切美好,一切不合实际的幻想,都与安寻有关。
从七岁开始,我就从来没有停止想你。
安寻眉梢微微抬起,眼眶盛满星河,终于还是拥挤掉落下几颗星星。她慢慢拥过女孩,又痴醉地吻了上去。
姜亦恩冷却的身心瞬间复燃,慢柔着月色,余光看着星星点点坠落,心底暗暗埋怨那人为什么总是美得凄凉,美得荒唐。
她依然顾及着安寻明天还有一天的劳累,一再克制,不曾想耳边会缓缓而至一声带着哭腔的低哑:
宝宝,我还要
终于覆水难收。
早晨八点,安寻如常跟着秦诗一起带医生们查房。手上是姜亦恩一早就为她备好放在桌上的病例,还没来得及进病房,刚把手上的文件翻阅两下,里头一沓纸张掉落,安寻措手不及,还要在同事面前故作镇定的捡起。
苏问凑过来一看纸张上头句句是表白,第一反应就是瞪了眼徐玥玥。
徐玥玥两眼一撑,慌忙摇手:不是我!
秦诗显然有些不悦,皱了皱眉,也不敢说安寻什么,先带着其他人进了病房。
苏问勾了勾嘴角,碰碰安寻的肩膀:又是哪个小粉丝给你的情书啊?
安寻低眉看着纸张上七歪八扭的字,眼底流露出淡淡的笑意,又瞬间收起,冷了眼苏问,提醒道:工作。
作者有话要说: 纪小瑜:我变了,我没变。
姜亦恩:失算了!
安寻:不要带坏我们小恩!
不出意外的话,下一章就完结啦,感谢追更小可爱们的陪伴。
第111章 全文完
清明, 市郊烟雨朦胧,从姜家的墓地,到安琳安忆在的陵园,路程有整整两个小时。
姜亦恩坐在副驾, 低头看着手里握着的两朵雏菊, 那是从妈妈墓碑缝隙里生出的花。
雨水打湿车窗, 她心里也阴霾密布。
都怪我,那么久没来看爸爸妈妈, 坟头都长草了
安寻侧目, 心里刺痛一下, 眼神也跟着沉郁几分,思索一番后, 放慢了一点车速,留心宽慰:哪里是草?是妈妈知道我要来,送给我的见面礼。
姜亦恩转头愣住, 忍不住鼻尖一酸。
感受到周遭空气轻松了一些,安寻便接着说道:雏菊象征着希望、纯真,和隐藏在心底的爱,是妈妈给我们的祝福啊。你可得给我好好留着,回家我要把它们做成干花书签,夹在书里的。
那书签也有我的一份,有两朵花呢!姜亦恩眉开目笑, 声音还微微哽咽,再低眉望向雏菊,是看待礼物一般的心情,喃喃自语一声:谢谢妈妈。
雨越下越大,车停下的时候, 绿化带旁的路边都已经有了一层积水。姜亦恩先撑着伞下了车,再到驾驶座接下安寻。
今天陵园里的人比常日里都要多上数倍,但并不热闹,耳边除了雨水打在伞上的淅沥嗡响,就是此起彼伏的哭声。
昏茫的视线中,安寻看到一个清瘦却挺拔的身影在雨中伫立,挽着姜亦恩的臂弯,指尖紧了紧,脚步不由得沉重了些。
沉吟许久,才有些生疏地唤了声:爸。
席贤转身看向了她们,对着姜亦恩轻微点了点头,眼底展露出几分深沉的笑容。
是姜亦恩提议要约席贤来的,安寻本来碍于面子没有同意,但女孩说:可我们只剩下他这一个爸爸了。,由此一戳心,还是答应了下来。
姜亦恩犹豫着要不要改口,毕竟她还没有确定自己已经得到席贤的承认,贸然改口,怕会吃冷眼,反倒惹得大家都不愉快,就还是暂时保留了余地,沉稳地唤了声:叔叔好。
席贤是在两天前接到的姜亦恩的电话,提议一起来看看家人。交谈中,女孩跟他说起结婚的计划,说起未来工作和生活的规划,也表达了一些踏实不虚渺的承诺。他在女孩的慎重其事里,找回了久违的为人父的感觉,自觉惭愧,更多是对女孩的感激。
他也因此留意到这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女孩,言语稳重,心思细腻,正如此刻她撑着的伞,也始终在不经意间往安寻那边倾斜,自己的肩膀反倒淋湿了一大片。想到几年前在餐厅见到的稚嫩模样,也不禁在心底感慨岁月流逝。
但不论是莽撞冒失的挺身而出,还是生活里细致入微的体贴呵护,他看得出来,他的女儿遇到了一个真的疼她爱她的人。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递上,和蔼一笑:这是我在佛罗伦萨住所的钥匙,听小恩说,你们要去那里度假。而后看向姜亦恩继续道:这么多年,我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不知道这个能不能讨好一下你,你愿不愿意跟着小爱改口啊?
眼神里,全是期待。
两人双双怔住。
安寻犹豫片刻,终还是接过了钥匙,淡淡地说了声:谢谢爸。
父女之间的羁绊,似乎从来不像母女之间细腻柔软,纵使心里都有千言万语,一见面,也总是相顾无言。
其实早在商场那次偶遇,从父亲的歉意里听到那些无奈心酸以后,安寻就已经放下了。身为女儿,她何尝不希望自己的婚姻可以得到父亲的祝福,她只是碍于表达罢了。
好在,那通她在一旁默默听着的电话里,女孩把她不能说出口的话,都替她表达了。
姜亦恩了解了安寻的意思,才暗暗松下一口气,含着一双泪眼笑应道:谢谢爸爸!
雨过天明,墓碑前的花束随风飘动,是风,寄来的相思与祝福。
她们收到了。
因为苏问和李敏不打算过婚假,大方的把今年偷闲的机会让给了她们,安寻把手头上的手术安排好之后,结婚计划也就顺理成章地提前到了今年。
九月,她们拖着行李箱,带着两只小熊,一起踏上了去往意大利的旅程。
没有买到从清欢市直飞罗马的航班,中途要在阿姆斯特丹转机,好在停留时间不算长,即便如此,全程还是需要二十一个小时。说旅行最可以检验友情、爱情,大抵就是因为劳累至极,谁都难再顾及旁人的感受。
在阿姆斯特丹机场停留的四个小时里,两人拖着疲乏的脚步转了一大圈也没有找到想吃的食物,不是快餐就是牛角包,对于两个中国胃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最后,姜亦恩率先作出决定,拉着安寻去了快餐店,点了一份薯条,两杯可乐。
安姐姐,你在这里坐着,等我一下。
安寻还有些茫然,看女孩跑到柜台前用一口流利的英语说着些什么,她安心于姜亦恩所做的一切,目光也就逐渐转向了身后的落地窗外,看着广阔的机场景色,疲乏也舒缓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