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栀的心情因为回家开心了一路,却在看到这辆车的时候,好心情瞬间跌到谷底,她眼底的笑意消失不见,已经猜到什么人来了这。
拎着行李箱到了家门口,秦栀便听到屋里传来的交谈声,隐约还有一道年轻的女声,意识到对方是谁,秦栀唇角收紧,脸上的神情瞬间冷下来。
拔了钥匙,秦栀拉开门拎着行李进去,正在客厅谈话的人声音戛然而止,扭头看向玄关处。
秦栀不慌不忙的换鞋,能明显感觉到骤降的气压,还有周遭死一般的寂静。
外公和外婆满脸惊讶,很快又浮出抹担忧,两位老人没想到孙女会突然回来,而秦栀最讨厌的就是裴家的人来这。
听到门口的动静,裴允霖从沙发上起身,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女孩身上,有些无措地攥了攥手心。
一旁的裴佳念见父亲反应这么大,眉心微蹙,看向秦栀的眼神一如从前,冷漠傲慢。
要不是她妈让她跟过来探探情况,她才不会来这种又老又旧的破地方。
秦栀换好鞋起身,视线冷冷淡淡掠过裴允霖和裴佳念,望向客厅的两位老人,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一丝一顿地问:“外婆,他们怎么进来的?”
外婆神情有些为难,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裴允霖好歹是秦栀的父亲,已经登门多次,总这样将人拒之门外不太好,今天便让人进来,大家有什么话当面说清楚,谁曾想,裴允霖和裴佳念刚来没多久,秦栀就回来了。
裴允霖也没让老人为难,开口道:“别怪你外婆,是我执意要来的。”
秦栀点头,抬眸看向面前的男人,即使人到中年,依旧保养的很好,还是那副衣冠楚楚,人面兽心的模样。
对上裴允霖晦暗不明的目光,秦栀的语气很冷淡,宛若对待陌生人:“请问裴先生知不知道,这里不欢迎你?”
裴允霖脸色一僵,神情静默,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秦栀对他的恨意丝毫没有消减,他顿了顿,才缓声开口:“你不用着急赶我走,我来这是为了你爷爷的遗嘱。”
前段时间关于裴老爷子的遗嘱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上亿遗产都留给那个常年流落在外的孙女,裴允霖和裴佳念虽然是父女,但两人没有一丁点血缘关系,而这些被万千网友津津乐道的传闻却都是真的。
裴老爷子的确留给秦栀一笔巨额遗产,裴允霖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秦栀早就从外公外婆听说了,老爷子的遗嘱目前还在代理律师那里,想等秦栀回a市以后,再签署一些财产继承书。
秦栀垂眸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语气不怎么客气:“我挺忙的,请裴先生五分钟之内赶紧说完。”
感受到女儿对自己的态度,裴允霖脸色极差,裴佳念气得瞪视秦栀,心里直冒火,碍于长辈都在又不好直接表现出来。
“你爷爷的那份遗嘱,想必你外公外婆都跟你说了。”裴允霖注视着面前这个与他前妻极其相似的女孩,心脏有些酸涩,语气柔和了不少:“你爷爷知道自己以前糊涂,做了很多没办法挽回的事情,但他一直都想弥补你,所以把所有的遗产留给你。”
“我知道你恨我,没有尽到一名父亲的责任,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原谅,日后回到裴家。”
秦韵去世度多年,就算有天大的恨意,也该被岁月抹平了,而且秦栀的外公外婆早已选择放下,裴允霖也希望,秦栀能放下心里的恨意,毕竟他们是血浓于水的亲人。
如果秦栀足够聪明,回到裴家以后,她会有比现在更好的前程,高质量的生活,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为了生活到处奔波,因为没有背景和人脉,只能长久地当个籍籍无名的小导演。
尽管裴允霖说得恳切又认真,但秦栀还是从中听出对方的威胁,拿了老爷子的遗产就得回裴家。
秦栀扯着嘴角笑了笑,清丽明艳的眉眼间划过抹淡淡的讥讽:“既然爷爷立了遗嘱,就按遗嘱上的来,至于我回不回裴家,我可以明确告诉你。”
秦栀冷冷淡淡地望向裴允霖,黑白分明的眼底没有丝毫波澜:“不会回去。”
裴允霖听得面色一凛,未等他开腔,一旁的裴佳念终于忍不住了,盯着秦栀阴阳怪气道:“好啊,既然你不回去,那爷爷的遗产你一分都别想拿走。”
裴佳念似乎就在等她这句话,要是秦栀真的回了裴家,那她和母亲就很难有立足之地。
秦栀目光轻飘飘地看向裴佳念,语速不急不缓道:“你要不出声我都快忘了,你一个外人,叫别人的爷爷倒是叫得挺欢,也没见别人给你留一分钱。”
这句话像是戳到了裴佳念某根敏感脆弱的神经,她脸色一白,眼睛死死地瞪着秦栀:“你——!”
秦栀越是淡然,裴佳念越是气不过,脸上浮出抹讽刺的神情:“你不是说,已经跟裴家断绝关系了吗?现在提到钱了又觉得自己是爷爷的孙女了?”
裴老爷子病重的那些天,只有她和母亲一直在老人身边伺候,从没见秦栀露面,本以为老人可以惦念母女俩的好,没想到遗产全部留给了秦栀。
秦栀笑笑,知道裴家的人还惦记着那笔遗产,于是专戳裴佳念的痛点:“对啊,我就是这副嘴脸。”谁会跟前过不去?
裴老爷子良心发现,将上亿的遗产留给她,无非就是想赎罪,但不代表她会原谅。
裴佳念皱着眉头,又气又恼,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秦栀面不改色,云淡风轻地反问:“遗嘱上写得明明白白,赠予人是我,我为什么不能拿?”
听着姐妹俩吵起来,裴允霖在一旁冷着脸没有出声,一贯在荧幕中意气风发的影帝,此时却神色颓然,唯独在自己女儿的事情上,总是处理得一团糟。
裴佳念有些心梗,迟迟没有等到裴允霖反驳,她有些急,声音也不自觉拔高了一度:“秦栀,你不要太过分!”
秦栀挑眉,尖尖的下巴轻轻点了点:“嫌我过分是吧?我还有更过分的呢。”
说着,秦栀直接上手,精准无误的扣住裴佳念的手腕,拽着她往门口拖,裴佳念穿了双细长的高跟鞋,被秦栀猛地用力往前带,身体猝不及防地往前跌过去,碍于在场的人都是长辈,裴佳念硬生生忍着还手的冲动。
“你放开我!”裴佳念脸涨得通红,试图挣扎,偏偏眼前的女孩力气大得出奇,她稍微一动,手腕被攥得生疼!
秦栀将裴佳念拽到门口,打开门,毫不客气地将身旁的人推出去,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外公外婆面色凝重,却什么也没做,裴允霖冷着脸,秦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裴佳念推出去,无疑是在打他的脸。
正当裴允霖准备以长辈的姿态批评秦栀的时候,女孩已经径直朝他走过来,冲他扬了扬手机,画面停在110的拨号界面。
秦栀眉心舒展,莹白干净的脸上没什么多余的情绪,语气寡淡疏冷:“裴先生自己走,还是警察来接你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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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59章
◎“眼睛怎么红了?”◎
裴允霖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就在他想以父亲的身份教训秦栀的时候,女孩不急不缓地拨出110,准备交给警察。
如果警察真来了,他的脸面往哪搁?!裴允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不想让事情闹大,只能忍着怒意,深深地看了眼秦栀,随即带着门外哭哭啼啼的裴佳念离开。
两个不速之客终于离开,秦栀对电话另一头的警察说了声抱歉,随即挂断电话关上了门。
她刚转身,便看到客厅的两位老人,外公紧锁眉心,手捂着心口的位置,脸色十分难看,外婆急忙搀扶他坐在沙发上,轻拍他的后背,秦栀的心脏蓦地一紧,一下慌了,连忙跑过去:“外公,你怎么了?”
外婆很冷静,一边安抚着丈夫,一边叮嘱秦栀:“你外公心绞痛的毛病又犯了,快去卧室把书桌上的药箱拿过来。”
秦栀忙不迭地点头,起身去卧室拿药。
外公的心脏一直不好,心绞痛也是老毛病,平时受不了太大的刺激,这会又犯病肯定是因为刚才那出闹剧。
秦栀拿着药箱回来,找到那瓶熟悉的药递给外婆,懊悔又自责,如果她再冷静一点,外公或许就不会犯病。
“外婆,我们还是带外公去医院吧,都怪我刚才太冲动。”秦栀抿紧了唇瓣,看到外公此时痛苦的神色,蓦地红了眼眶。
外公接过外婆递来的水杯喝了药,冲孙女摆摆手,温和地安慰道:“不用,我这都老毛病了,吃了药就好了。”
秦栀轻抚着老人单薄瘦削的脊背,努力将鼻尖的酸涩憋了回去,一颗心浮浮沉沉,好在外公喝过药以后情况有所好转,外婆也安慰秦栀不要太自责。
“知道我跟你外公刚才为什么没有拦着你吗?”外婆伸手揽着孙女的肩膀,还如幼时那般轻轻拍了拍:“我们知道你爸和裴佳念的意思,逼你回去或者逼你放弃遗产。”
无论是哪种选择,他们总有办法给秦栀心里添堵,与其看孙女被人欺负,他们更乐于看到秦栀反抗的一面,至少自己的孩子不会吃苦头,所以在秦栀对裴佳念动手后,外婆没有阻拦,默许了一切。
老人看着面前眼眶通红的孙女,语重心长道:“栀栀,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和你外公都会支持。”
秦栀没再说话,怕一开口,努力克制的情绪会崩不住,她和外婆搀扶着外公回了卧室休息,再三确认外公没什么大碍,她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打开电脑准备工作,秦栀的大脑却一团糟,一时间没办法集中精力,她盯着电脑出神,裴允霖和裴佳念同框的画面如挥散不去的魔咒在她脑中驻扎。
从秦韵带着她离开裴家的那天,秦栀就从未想过再回去,如今老爷子留下亿万遗产又如何?不过是因为他看清楚裴佳念母女俩的真面目,亦或者她是裴允霖唯一的血脉。
当年秦韵为了裴允霖的事业,选择不公开婚讯,就是这样一个粉丝眼里的人类高质量男性,私底下不过是个抛妻弃子,出轨对象无数的烂人,当裴允霖带着怀孕的第三者登堂入室,秦韵终于忍无可忍提出离婚,裴老爷子的做法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非但没有阻止,而是默许那个第三者的存在,更不介意对方还有个拖油瓶,栀只希望给自己生个小孙子。
秦韵带年幼的秦栀离开裴家没多久,裴允霖便将第三者接到裴家,并在社交平台上大肆公开两人的婚讯,无人知晓,知名编剧秦韵其实是影帝裴允霖的妻子,还为对方生了个女儿。
再后来,秦韵因为严重的抑郁症自杀身亡,裴佳念的母亲小产,虽然没有保住肚子里的孩子,但她却保住了裴夫人的位置,裴佳念也跟着自己的母亲飞黄腾达,一夜间成了裴允霖最疼爱的女儿,一家三口频繁出席各种社交活动,其乐融融。
秦栀跟在外公外婆身边生活了很多年,本以为这辈子跟裴家不会再有任何关系,没想到,病入膏肓裴的老爷子居然还能记起她的存在,把遗产留给她。
想到这笔上亿的遗产,秦栀本来不想争,更不想跟裴家再有任何关系,但一想到裴允霖和裴佳念的嘴脸,她改变了想法。
这笔遗产,她非要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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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距离a市千里之外的消防站。
沈鹤舟和刘汉成刚从食堂吃过晚饭出来,正准备回宿舍写报告,兜里的手机响起。
沈鹤舟拿出来看到备注,漆黑的剑眉微挑,随即按下接听,懒懒开口:“您找我有事?”
温书记平日里是个大忙人,很少会主动打电话给他,如果主动肯定有事。
听到儿子的声音,此时身处市政大楼办公室的温书记捏了捏隐隐作痛的眉心,整个人的疲惫减轻不少。
“听你们指导员说,你这次过去支援,年底才能回来?”
沈鹤舟静了片刻,淡声道:“短则半年,长则一年。”
闻言,温书记舒展的眉心又皱了皱:“你是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