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宁直劝说:你一个人呆在家里都寂寞无聊,就陪我出去逛逛吧。
要是以往听到穆宁直这样说,耿阳还会顺势升起一股空虚的感觉,但是今日不同以往,他身边有向夏陪着。
现在向夏出去喂小白狗了。
说来那个小白狗也是奇怪,明明被两个姑娘带回去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吃的肚皮都撑起来了,但就是不想留在那里,反而几次越狱又跑回到耿阳小区楼下蹲着。
向夏和耿阳也是傍晚溜达散步的时候听那女孩子找过来抱怨的。
女孩气急,骂道:渣狗!然后转身走了。
小白狗对喂养了它好几天的姑娘的离开没有一丝眷恋,反而迈着小短腿,亦步亦趋地跟着向夏。
耿阳有问过,要不要带它回家。
但是向夏摇头拒绝了。
耿阳其实也明白,向夏不想麻烦自己。
养狗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能因为他喜欢小狗而给耿阳又制造更多的麻烦事。
耿阳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提意在向夏做饭的时候能单独做一份无盐的食物带给小狗。
于是在午后,向夏都会提起专属于小狗的小饭盆下楼喂它。
两人还一同给它取了个名字,叫白白。
啊,你就陪我去吧。阳阳,我和你一起去同学聚会肯定要穿的帅气一点,不能丢了你的面子。穆宁直摇摇他的肩膀,直把耿阳摇的睁开了眼。
耿阳转头看他,叹了一口气,懒洋洋地说:我可没说带你去,我只是告诉了你我大学同学聚会的时间和地点。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
啊我知道的,你放心,我会争取一次夺下目标人物的芳心,不再麻烦你。穆宁直势在必得地说,随后坐在地毯上,搂住耿阳的胳膊,明天就星期一了,你真的忍心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逛街?
耿阳被磨的十分不耐烦,只好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一顶帽子,头发一拢,戴上。
就穿着白色背心和黑色中裤,趿拉着拖鞋站到穆宁直跟前:走吧。
穆宁直立即从地毯上站起来,开开心心地拉着耿阳准备出门。
咔哒
他们还没走到门口,门就自动开了。
穆宁直吓了一跳,停下步子,诧异地转头问耿阳:你这门坏了?自己打开了?
耿阳哭笑不得,看着拿着钥匙开门,站在门口不知所措进退两难的向夏,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进来。
门没坏,是我装了自动感应设备,可以自动开门的。耿阳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谎。
向夏轻声轻脚地绕过穆宁直,站到耿阳身边,眨着瞳色略浅的眼眸,无声地询问着。
耿阳对他笑笑,转头将穆宁直推出门,反手把门关上。
你干什么!阳阳,耿阳,你说了要陪我出去逛街的,你出尔反尔!老子还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你这是一个光荣的人民教师应有的品德吗!
耿阳没去管穆宁直在门外嚷嚷,先是对向夏汇报:我陪他出去卖身衣服,你有什么想我带回来的东西吗?
向夏歪头想了想:没有。
没有什么想吃但现在还没吃过的?
向夏眼睛一亮,小声说:披萨。
他看到电视上打过好几次广告了
好的。耿阳点点头。
耿阳!耿阳!你有本事关门,你有本事开门啊,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怕穆宁直把自家的门给锤烂了,耿阳再交代了几句用电安全之后,就去开门。
刚刚去房间关了空调。耿阳对着穆宁直气到脸红的样子,淡淡道:走吧,买衣服。
/
耿阳其实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说实在的,大学同学其实感情深厚一点也就是一同住宿的,班上其他的同学顶多就是可以寒暄几句的程度。
比较熟悉的编辑安若也是大学同学,只不过她有事儿没来。
环视一周,许多人早就说不出名字来了。
然而席政算是不一样的那一位,因为长的好看。
耿阳目光扫过席政,见他身边环绕的全是些女同学之后,就打消了要去打招呼的念头。
也不知道穆宁直会怎么接触他。
耿阳找了个人少的安静的角落,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忽而身后一个惊呼声。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去。
视力不错的他看到了身后一个女同学手机上熟悉的界面,是晋江的站短
【亲你好,我是纯爱组编辑墨离,觉得你题材不错,亲可以添加我的】
耿阳眉头一挑。
遇到同行了。
我居然被编辑看到了!那人声音里全是惊讶和喜悦,令他听了也心情愉快。
在KTV暗黄的灯光下,耿阳看清了她的脸,低声喊她的名字:谢守?
谢守转头看见耿阳,顿时露出一个笑容:耿阳!啊,我总算遇到一个熟一点的人了。
谢守不仅仅是耿阳大学同学,也是他的高中同学,两人关系还算不错。
她因为家住的离学校近,所以大学的时候根本没有住宿,在班上也没有几个女孩子聊得来的。
耿阳朝她打了一个招呼,指了指她的手机:我刚刚不小心看到你的消息,你签约成功了。恭喜啊。
谢守捂着脸有点不好意思,圆圆地眼睛笑得弯起来,诶嘿,我还有点不好意思。就有三四年没写了,前天心痒痒发表了一篇,太幸运了,被编辑发现了。
对了,我记得你也写文的。
耿阳诧异地嗯了一声,眼睑颤了颤:你怎么知道?
大学的时候有一次在图书馆电脑室看到你在写文,你写的太认真了,就没有打扰你,我还搜了你的文名呢,追着看完了。好看!
耿阳有一种公开处刑的羞耻感。
那是没在晋江签约前在自娱自乐的产物,真是黑历史啊。
/
席政也不喜欢这样的聚会,但是表面上还是带着微笑,一一应付那些女同学的关心和询问。
最多问到的就是有没有对象这一个事情。
席政扶了扶金丝边框眼镜,长而卷翘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薄唇张合:有喜欢的人了。
周围男同胞们都能听到女同学们心碎了一地的声音。
啊,哪个姑娘那么幸运啊。
她是不是很漂亮,一定和你是郎才女貌吧?
我们认识吗?
你们现在在交往了吗?
席政以为这一句话能把这些令他心生烦躁的女同学自动离开,还他耳根子一方清净,但是没想到更多的问题接踵而至。
他放下手中的红酒,朝她们抱歉地笑了笑:我去上个厕所。
没回答她们问题,长腿迈了几步,就离开这个吵闹的地方。
席政扯了扯脖子上的蓝黑条纹领带,走到洗手间里洗手。
洗手间很安静,没多少人,席政暂时松了一口气。
抬眼透过擦得干干净净的玻璃看到身后倚在厕所门打盹的男人,狭长眼眸忽地一亮,先前那些不耐烦的情绪瞬间消散。
穆宁直不好贸然参加别人的大学聚会,毕竟除了耿阳一个都不认识。
不,他还认识席政,只不过席政不认得自己罢了。
说起来他这次还真是一点辙都没有,虽然在耿阳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证一次性追到席政的,但是其实什么狗屁计划都没计划好。
就在来的路上,绞尽脑汁才想到了一个方法
厕所偶遇!
同学聚会一定会喝酒的,再这么说也会来厕所一遭吧,穆宁直就决定在厕所蹲人了!
然后就随机应变吧。
只不过人没蹲到,倒是蹲来了瞌睡虫。
他脑袋靠在墙边,抱着手开始打盹。
忽而闻到一股好闻的味道,和厕所里点燃的檀香味道完全不一样,穆宁直鼻尖动了动,缓缓睁开眼。
是席政!
席政比他要高出半个头,此时站在他面前,背对着灯光,投下一片阴影包裹住穆宁直,让他十分有压迫感。
久闻大名,穆医生。席政开口,一股清冽的味道扑面而来。
穆宁直立刻站直,睡意全无,一向贼能叭的小嘴忽然语塞。
他只顾着盯着人家看了。
太好看了,这眉毛,这眼睛,这鼻子嘴巴脸轮廓,完完全全是他的理想型。
席政目光轻轻落到穆宁直的脸上,缓缓勾起嘴角,伸手:你好,我叫席政。
哦哦,你好。穆宁直回过神来,立刻伸出手握住席政骨节分明的手,我叫穆宁直。
我知道你穆医生,听说,你是男科医生里最厉害的那一位。席政动了动手掌,发现对方握得很紧,也没再打算抽离,就任由他握住。
穆宁直挠挠脑袋,难得谦虚地说:过誉了过誉了。
不必谦虚,今天有幸见到你,正好想来和你咨询一下我的病情。
嗯?病情?
穆宁直回想了一下之前从别的医生看到关于席政的检查单,看起来很正常啊。
席政目光深邃,眼里的神色莫测,十分冷静地说:我无法有性.欲.望,穆医生可以帮我解决这个问题吗?
!
穆宁直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他的意思是不举?
苍了天了。
为什么好不容易遇到的梦中情人,是这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 穆医生的治疗方案很有效的。
第一次行动治疗就成功了。
副cp也肯定有戏的啦。在后面去了不知道这个cp你们吃不吃
☆、你还没成年
同学聚会一直到十一点多钟,最后从KTV出来大家还要一起约着去按摩。
耿阳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推脱了,拎起自己的包出门去找穆宁直。
夜晚安静,月凉如水,淡薄的月光和灯光掺杂在一起,将每一条摆满汽车的道路照亮,月色冷清,明明炎夏的夜晚也应该裹挟着热气,可最近都好似降了温,凉快了不少,还带了些冷意。
耿阳站在KTV门口,目光扫过四周,在不远处的一个路灯下见到孤零零蹲在街边的穆宁直。
他穿着新买的白色斑点黑西装,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可现在却莫名像一个失意地文人墨客,散发一点点凄凉的味道。
耿阳走到他身边,提了下裤腿,也蹲下来,转头问他:见到席政了吗?
见到了。穆宁直低着头,丧气不已,头上一缕脱离发蜡控制的头发垂下来,晃啊晃。
见到你梦中情人了,怎么不开心啊?
我的梦中情人穆宁直扁着嘴,上挑的眼尾染上一丝惆怅,他有病。和我专业对口的病。
耿阳笑了,没心没肺地说:这不挺好的嘛,他有病,你是医生,正好借此多了解了解。反正你追到一半就会觉得了无趣味的。
耿阳没把后话说出来,毕竟从他在聚会上对席政的观察,感觉他应该不会喜欢穆宁直这一类型的,或许可能根本就不考虑男的。
是,是挺好的,但是他的病,我不知道怎么治啊!
什么病?
他穆宁直耷拉着嘴角,凑到耿阳耳边轻声说,他的弟弟不能起来!
!耿阳顿时瞪大眼,下意识说,不会吧?
穆宁直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撑着下巴,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他亲口和我说的,能是假的吗?我也希望是假的
那你有把握治得好吗?耿阳拍拍他的肩,迟疑地地问。
试试吧。主要是我看过他的体检报告,一切指标都正常,应该是心理问题之类的,我穆宁直欲言又止,之后的话全都凝聚成一声叹息。
耿阳起身,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拉起来,行了行了,走吧,别搁这儿坐着了,上车回家。
穆宁直嗯了一声,垂着脑袋像个游魂一样跟在耿阳身后,从耿阳手里接过粉红色的安全帽,坐上他的小电驴。
小电驴开了一段时间才发现,这是和家背道而驰的一边,穆宁直疑惑地问:你走错道了?
没有,先去买个披萨回去。
哦。穆宁直也没有去问,为什么现在都快凌晨了,耿阳还要去买披萨。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席政,席政的样貌,席政的声音,席政说的过话
手里似乎还残留着和席政握手时的温度。
/
耿阳带着酸奶披萨回来的时候,家里的客厅还亮着一盏小灯,软黄的灯光照在沙发上,向夏小小一个,缩在沙发上,身上裹着小毯子,膝上还放着《说烦了爱》这本书,可人却早已经进入梦乡。
耿阳第一次体会到回家的时候有人等着自己,还贴心给自己留灯的感觉。
以前父母还在的时候,他们都是在等待的那一方。
后来父母走了,除了妹妹身边的亲人都走了,他们就在也没有等过了。
如今换了一个位置,成为被等待的一方,这其中滋味,真是难言。
温暖却酸涩。
耿阳轻手轻脚地换鞋,将披萨放进冰箱里,然后走到沙发边,把向夏手里的书合上,放在玻璃桌上。
看了眼名字,居然是他书柜里为数不多的教谈恋爱的书籍。
怎么,这小孩想要谈恋爱了?要早恋了?
耿阳忽然悲从中来,想起自家妹妹耿月早恋的时候也是十五岁。
叹了一口气,耿阳弯腰将向夏抱起来,单手拖住他的膝下,让他坐在自己胳膊上,靠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捡起掉落在沙发上的小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