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锐愣住了,“我问你他配不——”
许沅道:“不管他配不配,他过成什么日子,他因什么而死,都不是你的错,严锐,我们是成年人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她语气有些冷漠:“如果他不自救,谁也救不了他。”
路过的一对小情侣奇怪地看了他们两眼,又窃窃私语地走开了。
严锐怔了半响,垂下头去,冷风习习,他攥紧拳头,颤得如同被风吹雨打的树。
许沅几不可查地叹气,悄悄地,悄悄地离他近了一点,她掰开他的拳头,握上了他湿润的掌心,谁对谁错怎么分得清楚,否则人们为什么要用纠缠来形容情感。
严锐紧紧地回握着她,汲取着她的力量。
他们坐在椅子上,看一辆辆车子飞驰而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严锐终于缓了过来,他哑声道:“你先回去吧。”
许沅问:“那你呢?”
“我去火葬场,送他最后一程。”
许沅道:“那我陪——”
“不用了。”严锐轻轻地笑,“已经够狼狈了,你好歹也给我留点什么吧。”
许沅沉默了,半响后,她道:“好。”
严锐牵着她到路边,打了一辆出租车,她上了车后立刻便摇下了车窗,“等你到家后给我发个信息。”
严锐站在窗边,眼神专注地看着她,点头。
那一刻,许沅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车子缓慢启动,她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那年在车站,两人分别的情境,当时她也是在车里,交代他要早点回来,他答应得好好的,可最后却一走了之。
她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行,不能这样走了。
许沅心跳得猛烈,巨大的慌乱笼罩着她,她急切地拍座椅,“师傅,停一下!”
师傅猛地踩了一脚刹车,许沅立马去掰车锁,但不知道怎么了,掰不开。
“姑娘,你别急,锁没打开。”师傅取笑道,“他人就在后面,又不会跑。”
他人就是会跑!他妈的跑了六年!
“师傅,你快点。”许沅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锁一开,她迅速冲下了车。
“严锐——”她一边叫严锐的名字一边冲向他,以前的她绝对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穿着高跟鞋也能跑得像风一样,什么里子面子爱恨情仇,都不想管了,如果没有台阶,她就直接往下跳,粉身碎骨也好过失去他。
抱一下他吧,他需要这个拥抱。
她不想再怪他,也不想再恨他了,人的一生何其短暂,他们已经浪费了六年,再多的账也可以以后再算,他还在她身边,就有来日方长。
严锐听见声音回过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抱了个满怀,胸口被她撞得生疼。
他怔住了,手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许沅听着他的心跳声,才找回点真实感,他不会再消失了,这一次她抓住他了。
过了几秒后,严锐终于反应过来了,他拍了拍她,问:“怎么了?”
许沅从他怀里抬起头,脸颊通红,眼里似乎在刮风,她道:“有句话忘记和你说了。”
严锐挑眉,“什么?”
许沅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严锐,我曾经看见过一句话,无所不能是神的权利,而犯错是我们人类的权利,不要用神的准则来苛责自己,我们要做的,是在每一个无能为力的时刻,先原谅自己。”
对,她想告诉他,要学会原谅自己,不要把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不管是严立民的死,还是什么别的事情。
严锐呼吸一窒,心潮澎湃的时候,连鸣笛声都像是张狂的浪声。
半响后他才道:“好。”
六年前,他告诉她别辜负自己。
六年后,她告诉他要学会原谅。
时光遥遥呼应,你我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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