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微妙二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去办呀。”汪立行看了王华成一眼。
“好好,我这就去安排。”王华成忙不迭的点头,二话不说就转头往外走。
出了汪立行的办公室,王华成脑袋还一头雾水,心想难道领导这是在做表面文章给那位钟省长看?
安静的市长办公室,梁婧前脚出了张立行的办公室,后脚就进了市长金开山的办公室。
金开山看着梁婧,看到梁婧那隐隐还有些媚意的脸蛋,金开山心里鄙夷,暗道汪立行那混蛋也就只知道钻女人裙底了,色字头上一把刀,早晚让他在女人身上跌个大跟头。
“金市长,我照您说的做了。”梁婧低下头,没敢直视金开山的眼神,大家都是成年人,她知道金开山看得出她的异样,她也明白对方眼底的那丝嘲讽是什么意思,在张立行办公室里乱来,梁婧也不是自愿的。
“嗯,很好,辛苦你了。”金开山微微点着头,脸上并没有太多的神色,紧接着又问道,“汪立行有什么反应?采纳你的意见没哟?”
“听他的意思,应该是采纳了,他说我给他提了一个好建议,我想他这么说,应该是会做吧。”梁婧如实说着,已经被金开山逼着上了船,梁婧也没有什么好隐瞒对方的,唯独心里有些不甘和对未来的担忧跟恐惧吧。
“是嘛。”金开山眼里闪过一丝寒光,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自大而又自负的汪立行,还是上钩了,他就知道汪立行这人,绝对不是个安分的主,对汪立行心理把握得很准确的他,这次无疑是走了一步精准的棋。
梁婧没有说话,只是偷看着金开山的神情,心头没来由的一颤,这个一直表现得软弱不堪的市长,或许是一只收起獠牙的毒蛇,如今正在慢慢的亮出他的毒齿,梁婧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但卷入这个漩涡当中的她,身不由己,现在的她,只能随波逐流,自己根本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
梁婧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块在大海上漂泊的小舢板,随时都会被风浪给卷走。
梁婧微微有些出神,金开山这会却是没心思去注意梁婧的表情,已经成功迈出算计汪立行第一步的他,心里有着久违的畅**。
“汪立行啊汪立行,胡建飞短命死了,终于让我有了机会,来日方长,咱们就看鹿死谁手。”金开山心里喃喃自语着,双拳都紧握了起来,建飞的意外身亡,给了他机会,让他有了翻身的可能,没有了建飞这个铁搭档,他倒要看看汪立行自个能有多大本事。
心思电转,金开山回过头来看到梁婧还站着时,道,“梁主任,你先去忙吧,我这边没事了。”
“金市长,那我先走了。”梁婧点了点头。
从金开山办公室里出来时,梁婧长出了一口气,神色却是有些迷惘。
日出日落,时间一天天过得很快,市电视台和作为银川市委机关报的银川早报都先后重点报道了汪立行在几次视察的公开场合里提及了要严肃对待基层政府机关向老百姓乱伸权力之手的爪子,坚决贯彻市委指示,杜绝再向老百姓乱摊派和乱收费的行为,一旦发现,市里一定严惩,追究相关领导干部的责任。
钟阳注意到了汪立行的言行,不论是市电视台的报道还是银川早报的报道,这无疑都是市里干部传递政治信号的平台,汪立行的一番表现,钟阳作为省长没理由会看不到,几次接触下来已经对汪立行有一番初步了解的钟阳,显然是颇为惊讶,不过汪立行如此支持他的工作,钟阳倒是乐于见到,不管怎么说,市里几个核心干部如果都能支持他的工作,他在银川市的工作无疑会轻松许多。
“这汪市长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么做不像他的风格。”吴宁的办公室里,办公厅主任拿着这两天的银川早报对比着,都有在重点版面报道汪立行下乡视察时的公开发言,可以说措辞一天比一天严厉,这让他们这些熟知张立行的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汪市长那是非常人行非常事,咱们看不透也是正常。”吴宁自顾泡着自己的功夫茶,一脸漫不经心的样子。
“可是这也太不正常了啊。”卫达满是疑惑,“他没给那钟省长暗地里下绊子就很难得了,怎么反过来支持他的工作了?”
“谁知道呢,想不明白的事就不用想了,浮生若梦,难得几回闲,趁现在能享受的时候多享受,少管点闲事,多活几年哟。”吴宁笑呵呵的说着。
“秘书长,还是您看得开,我得向您学习。”卫达笑了笑,“不过我是个劳碌命,没办法像秘书长这么舒服,哎,又得去忙活了,再多喝秘书长您一杯茶,我得走了。”
卫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很快就起身朝吴宁告辞。
从吴宁办公室里出来,卫达微微撇了撇嘴,心说这吴秘书长功夫茶泡多了,连上进心都泡没了。
办公室里没有了人,吴宁这才将报纸拿了过来,一份是今天刚送过来的,一份是昨天的,吴宁也仔细的看了起来,汪立行一连两天的表态,着实有些奇怪,这不太像汪立行的性格,吴宁眉头紧紧拧了起来。
钟阳的办公室,江华同钟阳说着自个这今天刚知道的一件稀奇事,市委常委、市委**部长徐元飞长期没在银川市里,只有在市里开重要会议时才会过来露一下脸,江华将自己所听到的跟钟阳讲了一下。
“小江,你这是从哪听说的?”钟阳笑道。
“省长,您不是让我叫**部那边送一份有关银川市出国侨胞的登记资料过来嘛,我打了**部办公室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就干脆自个过去了一趟,您瞧我看到什么了,办公室里愣是一个人值班没有,在另一间办公室里,倒是有几人聚在一起打牌,一问才知道是部里的工作人员,他们也不知道我的身份,我就说是市委办公厅的工作人员,过来拿份资料,看他们在打牌,我还凑近看了一下,问他们上班打牌,就不怕被领导逮住挨处分,人家说领导一年到头都没见到几眼,领导都能常年在家里休息,他们还怕个球,我一听他们那样讲也就奇怪了,就装着不在意的打听了一下,这事看来也不是啥秘密,他们随口就说了不少。”江华说道。
“你都听到什么了,说来听听。”钟阳目光也有些惊异,他吩咐江华去要那么一份资料,是想了解银川市的侨胞多不多,准备办个侨胞大会,号召海外侨胞回来家乡投资。
“那徐元飞部长说是北州市人,反正他来银川上任一两年后,就称病在家了,平常也不来单位,就呆在他北州市的家里,一年到头也就来角川几回,还是市里通知要开重要会议的时候才来。”江华说道。
“哦?”钟阳听得眉头一皱,江华说的,可着实有些奇怪了,钟阳不知道他正式上任那天,市里召开干部大会,陈近东宣布省里的任命,那天常委班子的成员好像都到齐了,钟阳当时还真没去一一留意每一个人,对那徐元飞,一点印象都没有。
“省长,您到银川后,好像还没召开过常委会吧。”江华说了一句。
钟阳笑着看了江华一眼,他明白江华的意思,开个常委会,就能看出点端倪。
两人说着话,门口卫达敲着门,钟阳点头示意对方进来,卫达走进来,道,“钟省长,金市长要见您。”
“快请他进来。”钟阳一愣,随即朝门口走了过去,笑道,“以后金市长过来就直接请进了,还通报什么。”
钟阳这话,无疑是在说给江华和卫思达听,更是在说给金开山听。
“金市长,你来了进来就是,还搞这些繁文缛节干嘛。”钟阳热情的请着金开山入座。
“我可不能随便打扰了钟省长工作。”金开山笑道。
“怎么会,金市长这么说就见外了。”钟阳笑了笑,他不仅嘴面上客气,也有意向金开山示好,金开山给他的印象不错,钟阳也希望得到这位政府一把手的支持,这样他在望山不论推行什么工作,都会少很多阻力。
钟阳此时俨然还不清楚金开山这两三年来在市里已经没有多少威望。
“省长,今天我这市政府大门可都快被基层乡镇干部们给踏破咯。”金开山一坐下来,便苦笑道,朝钟阳吐着苦水,“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来的,把我这当市长也是弄得头疼不已。”
“怎么回事?”钟阳听得愣住。
“哎,还不是钱给闹的,钟省长您一纸文件下去,现在乡镇里面不敢再向老百姓乱搞摊派,之前有那种行为的,不管是以什么名义收的,也都把钱退还给了老百姓,这不,钱退了,这基层的干部就都喊穷了,直接来市里哭爹喊娘了,希望市里能保证他们最基本的经费,这不把我给难住了,市里哪来的钱给他们拨款。”金开山无奈的笑道。
“金市长,难道市里连给下面的财政拨款都没足额拨付?”钟阳皱着眉头。
金开山听到钟阳问这个,脸上就一个劲的苦笑,也表现得一脸无奈,钟省长,我也不瞒您,咱们市里财政收入少,大多数钱都被拿来优先保证几个大项目的投资,给下面的拨款并不多,经常是让他们去自个想办法,所以就……”
金开山没往下说,他知道自个没必要说得太白,钟阳肯定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钟阳眉头紧蹙,他突然发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错误,在对银山市的情况没有全面了解的情况下,他所做的任何决定,也许出发点全部是好的,但是最终可能会造成一些自个都无法预料的后果。
卫达在前几天他做这个批示时,曾经跟他说了下乡镇的情况,但钟阳只知道乡镇在搞建设时是对村民们乱搞摊派收费,并不知道市里连下面最基本的办公经费都没有满足,这个情况,是他事先完全没有想到的,而卫达,当时也没说到这些,或许卫达看到他态度坚决,所以不敢再多言,但钟阳此刻却也是意识到自己做事有些求快了。
“金市长,你是不是认为下达那个文件的决定是错误的?”钟阳看了李开山一眼。
“没有,钟省长千万别误会,我金开山跟您掏心窝子说句话,我绝对不认为钟省长您做的决定是错的,我要有那种想法,当时文件刚刚转发到市政府办的时候,我看到就会立刻打电话跟钟省长您沟通了。”金开山郑重道,“基层的一些乱来的行为,其实我都清楚,但一直下不了决心整治,我想着钟省长您刚来,既然下决心刹住这股歪风邪气,那许是好事一件,有些事,也早该禁止了,所以我心底还是赞同钟省长您那么做的。”
“只不过我没想到乡镇的困难也远超我的想象,哎,我这市长办公室坐久了,说实话,跟基层都脱节了,对问题了解不足和过度忽略,也让我始料未及,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状况,这件事,我也得自我批评。”金开山继续说着,满脸无奈,“下面的人上来诉苦,我理解他们的难处,要不是真的出现了困难,他们也不敢跑到市政府来,所以我就想着过来和黄书记您商量一下,咱们能否想办法向省里要点拨款,又或者想想有没有其他来钱的办法,总不能坐视不管。”
向上面要拨款吗?钟阳低声自语着,文件是他指示的,现在出了问题,钟阳知道他不能撒手不管,这不仅是对他威望的考验,同样也决定了他这个初来乍到的书记在望山市干部的眼里靠不靠谱,解不解决得了问题。如果这小小的一关就把他给绊住了,事情看似不大,但其实对他的影响却是一点不小。
钟阳眉头皱得厉害,金开山一过来就提到钱的问题,以至于他现在满脑子也在想着如何去解决财政上的困难,隐约觉得这事哪里有点古怪的他,此时也没心思去想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