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在这座南方城市,初夏的晚风夹杂着白天的热度,马路上各色车辆呼啸而过,其中还有拉动着汽笛的救护车。
军区总院急诊楼的门前,推车、氧气等医护装备齐全,几个身着白大褂医生、护士在玻璃门外驻足张望,神色凝重。
不久,救护车呼啸着冲入医院,一个甩尾在急诊楼前停下。一辆军用越野紧跟其后,从车上下来一位穿着迷彩服防弹装备的少校,还有一位满脸油彩的下士。
救护车门打开,夏初率先从车上跳下来,她和其他医护人员一起将身负重伤的军人从担架抬上推车。伤员脸上的伪装油彩已经全花了,身上的绿色迷彩被血染得看不出本色。医护人员不敢耽搁,推着他一路跑着把他送进急救室。
夏初身上的军装上染着鲜血,雪白的脸上也沾着血迹,她小跑着跟在推车旁,向心外科主任丁大夫报告伤员情况:“两处中弹,其中一颗击中左胸,很可能击穿动脉,失血量非常大。”
丁主任点头,拍拍夏初的肩膀:“辛苦了,今天的情况危急,值班的人手不够,你如果没有问题的话,进来帮忙。”
夏初咬着嘴唇点头:“没有问题,我这就去换衣服。”
“要快。”
“是。”
手术室外,梁牧泽盯着“手术中”三个字的灯箱,薄唇抿在一起,眉头紧皱。旁边的下士肖腾却没他这么镇定,在手术室外面不停走来走去,特种部队专用皮靴在空荡的走廊里发出轻微的声响,布满了老茧双手不停揉搓着,他担心害怕的情绪袒露无疑。
随着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穿着常服的大校李政委穿过走廊跑到梁牧泽身边,跟在他身后的是特种大队一营指导员赵左。
李政委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水,焦急的问道:“怎么样了?”
梁牧泽对着大校敬礼,言简意赅道:“两枪,昏迷,在抢救。”
肖腾看见李政委,刚开口说话,眼泪就先掉了下来,“政委,班长他……”
“哭什么哭!”梁牧泽低吼他,目光如炬。他的一个眼神儿,就生生让肖腾把眼泪给逼了回去。
李政委拍拍肖腾的肩膀说:“没事的没事的,田勇这小子命大,从五层楼摔下来都没事,还能活蹦乱跳的。”
赵左点头,接着话茬说:“政委说的对,田勇肯定不会有事,不会的。”
赵左看着梁牧泽身上还未来得及脱下的装备,叹气道:“你回去休息吧,我们在这守着就行了。”
梁牧泽摇头拒绝,“其他人都走了吗?”
赵左点头:“嗯,已经在路上。”
特种大队接到反恐任务,本市某商场被一群恐怖分子占领,在商场安放炸弹,并且挟持二十多名顾客做人质。特种大队派出小分队,由少校梁牧泽率领,负责拯救人质、缉拿恐怖分子。在任务执行过程中,班长田勇在营救人质时不幸负伤。
随着救护车一起赶到医院的夏初,是军区总院的心外科实习医生。下午她与同事交班后,路经这家商场,打算到超市置备日用品的她,因为一身绿军装不幸成为恐怖分子的首要人质。田勇身受枪伤后,就倒夏初眼前。
任务最终大获全胜,击毙歹徒四名,活捉三名。但是田勇身负重伤,一群铁血战士们纷纷红了眼眶,大家一致要守着田勇,谁也不肯离开。梁牧泽只好从军区借人将他们送回大队,并且严令谁若是擅自跟到医院,就马上脱了军装从特种大队滚蛋。对于军人来说,军令如山,他们不得不从。
不停有护士从手术室里进进出出,神色匆匆,肖腾越看越不安,终于忍不住的拦下其中一个护士焦急万分的问:“护士护士,是不是需要输血?抽我的抽的,我o型,万能。”
护士惊讶的看着他。
肖腾着重的点头:“真的,我血多着呢,要多少有多少,只要把我班长救回来。”
“我们血库血够着呢,你别拉着我,赶紧松开。”护士甩开肖腾的牵制,一路小跑着离开。
肖腾看着手术室喃喃自语:“班长流了那么多血,得吃多少肉和鸡蛋才能补回来啊?”
手术进行了三个多小时,伤势严重的田勇在鬼门关绕了一圈终于又回来。田勇被送往重症监护室,等一切安顿好,已经是凌晨三点左右。
这是一个血腥的夜晚,经过手术之后,夏初心中害怕已经平复了许多。军医大学念了七年,虽然穿着军装、参与过军演、上过反恐课程,但从未真正的经历过战争。第一次面临真枪实弹,也是第一次离死亡如此近。
田勇因为掩护人质撤退而被歹徒击中左胸,鲜血喷涌而出,当那个如山一般的身影在她面前轰然倒下时,她根本没有多想的就冲了出去,她不知道在那一刻,自己为什么可以那么勇敢,现在想想却有些后怕,没有任何遮挡物的她简直就是一个活靶子,歹徒随便一枪都能送她走。
夏初换了衣服从手术室出来,又拐弯到重症监护室转了一圈。在病房门口,看见了一个穿着迷彩的小伙子,此时正趴在门边,透着门上玻璃往病房里看,旁边的长椅上坐着一位穿着夏季常服的大校。
这些就是刚刚救他们于危机之中的特种兵,为了保护大家而自己受伤,为了他人的安全而完全不顾自己安慰,想到这里,夏初忍不住的眼眶酸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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