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张家人聚在一起过了年,初一各自归家,因为初二是陪老婆回娘家的日子,年纪大的就是等着女婿来登门拜访,家里不能没人,亲戚间的往来颇多,自然不能再聚在一起了。
送走叔父、兄弟们后,初二,张昌宗陪着老婆大人,任由老婆大人把自己和闺女打扮一新,然后一家子上门拜访岳母大人去。
初二这一日,薛崇胤这个做别人女婿的,也要陪他媳妇儿去丈人府上,老丈人薛绍已经没了,尚未婚配的薛崇简留下来,陪着母亲招待到访的姐夫。
说起来,薛崇简的婚事已经订了,聘礼都下了,就等着到了吉日成亲。订下的是京兆杜氏的家的小姐,薛崇秀挺满意的,张昌宗也就没多问。
被薛崇简迎进府,往内去拜见太平公主,太平公主显然心情不错,脸上带着笑,笑得皱纹都出来了也不介意,一脸慈爱的注视着堂下行礼的张昌宗夫妻俩儿,笑道:“免礼,都是一家人,何须如此多礼。宝宁来,让外祖母看看。”
“喏,外祖母!”
宝宁乖乖地过去,动作、神态就像个大家闺秀。就跟郑氏看不上她们李家的闺女一样,作为李家的闺女,太平公主也不大待见郑氏,但是,看宝宁的样子,颇觉赏心悦目,不由笑着看了闺女一眼,问道:“这是那位荥阳郑氏出身的老太太教的?”
薛崇秀点点头,答道:“回母亲,宝宁的教养,郑太太亲力亲为的。”
太平公主撇了撇嘴,面上有些不以为然,不过,口里还是道:“世家虽然妄自尊大,但偶尔也有可取之处。”
这是世家与皇家的互相嫌弃日常!
张昌宗听得肚里暗笑,面上还得保持着正常表情,不过,或许是掩饰功夫不到家,竟被太平公主横了一眼,问他:“六郎莫非有异议?”
张昌宗求生欲很强,赶紧摇头:“回岳母大人,没有。”
太平公主好整以暇的接了一句:“没有什么?是觉得世家都是样子货还是旁地?说清楚,来日本宫方好转告你那郑太太。”
张昌宗:“……”
看他无语的样子,太平公主仰头大笑,一副畅快的样子。还是薛崇秀知道护着他,抗议:“母亲,还是新年呢,请母亲手下留情。”
太平公主敛笑,啧了一声,嫌弃地看女儿一眼,不悦:“还这般护着?”
薛崇秀笑眯眯地道:“是母亲下手无情。”
太平公主又啧了一声,竟难得好兴致的就这么与女儿斗起嘴仗了,宝宁坐在两人中间,谁说话就看谁,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无比的欢乐,也不知吸收了多少不该小孩子吸收的“知识”。
张昌宗感觉扛不住,赶紧退出去,跑去找薛崇简喝酒说话去,留她们母女自己打嘴上官司,若是再留下,最后少不得还是绕回他头上,成为那条被殃及的池鱼。
薛崇简见他出来,立即让人上歌舞丝竹,看了一会儿歌舞,本来一人坐客位,一人坐主位,薛崇简干脆挪了过来,跟张昌宗坐一席,道:“上元日的时候,吐蕃的马球队想与我们大唐的马球队来一场比赛,姐夫你要参加吗?”
张昌宗想也不想的摇头:“不参加了,好几年没玩,技艺怕是生疏了,怕拖你们后腿。”
这几年他都在守孝,守孝时候是禁止玩乐的,马球自然也没打过,连马都骑得少。马球是项剧烈的体育活动,技巧很重要,他这种几年没动过的,以前打得再好也会生疏。且这几年也习惯了,他现在更喜欢静,除了练武依旧在坚持,对马球倒是没年少时候那么热爱了。
薛崇简不放弃,还继续游说:“姐夫你以前玩的那么好,有底子在,不过是这几年玩的少了,左右距离上元日还有几天呢,这几日练一练定能上场,不瞒姐夫说,我可是在朋友们面前打下保证的,说一定能请得姐夫你出山的。”
张昌宗不为所动,坚定道:“不去!你姐姐有了身孕,我平日要上职,难得年节清闲,自是要多陪陪她和宝宁,不大想外出,还是不参加了。”
薛崇简看他意态坚决,有些不乐意了:“姐夫,你不去,那我怎么办?你就眼睁睁看着小弟在朋友面前丢人吗?”
张昌宗正好想说说他的交友问题,白他一眼,道:“正好让你长长教训,知道不要随便承诺。先前我就想说你,只是一直忙,不得空过来,正好,你说说,你事先不告知一声就那么带着一个外人上我的门,这事儿做得对吗?”
薛崇简有些不高兴:“事后,姐姐不是罚了小弟了吗?小弟也向姐姐、姐夫赔礼道歉了吗?我的道歉礼物,阿姐可是收了的!”
这态度!
张昌宗拧起眉头来:“先不说别的,你知道你被人利用了吗?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交际往来该有,但是,怎样的人该如何交际,你心里有数吗?不要被人追捧几句就得意忘形,什么都拍胸口答应,你答应的事情,若是做不到,最后丢脸的不还是你吗?”
薛崇简扭头,不爽的道:“若姐夫愿意给小弟面子,纡尊降贵的去参加一下,小弟就不会丢脸。”
张昌宗道:“面子是靠别人给的吗?面子是靠自己挣的!”
薛崇简不禁恼怒道:“靠自己挣?姐夫这是看不起我吗?我以为姐夫是不同的,原来,姐夫也同母亲、阿姐一般小看我,事事管着就算了,连玩乐交友也要管,是不是连我一顿吃几口饭食也要管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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