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韬率领的骑兵追击独孤玉亮到化州城时,已经是半夜时分。一轮巨大的圆月高挂在深蓝的夜幕上,冰冷的月光照在冰冷的铁甲和枪戟上,给寥阔的夏夜添加了一丝冷肃。
景韬吩咐流云去化州点一队两千人的骑兵跟上,自己则继续率领三千骑兵继续飞驰在辽阔的关西平原上。
前头派出去的斥候回来报,独孤玉亮确实一直沿着天涧河平原一路向西南行进,算算独孤逃走的时间和他们战马的速度,应该就在不远处。以昌秦铁骑战马强劲的脚力,天亮之前就能在靶子滩追上。
与景韬平时不着调的性子不同,他作战时沉稳细心,追到天快亮时发觉有些不妥——后面的部队根本没有跟上。景韬纳闷,怎么流云去化州点一队骑兵没有过来,连后面跟着的那一千人都不见了呢?
景韬想停下来,却被刘易从催促着向前。他硬着头皮向南又奔驰了几里路后,从晨曦中闻到了一丝忐忑不安的气息。
他越想越觉得奇怪,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于是干脆撇下刘易从,带着部队调转马头,重新向着化州方向前进。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正前方出现了一大片黑压压的影子,气势汹汹地朝着景韬那只剩大概两千人的部队奔来。
是西楚军的袭击!
景韬立即下令让所有人准备战斗,就在一瞬间,西楚军已经全速围过来,呈一字型排开,截断了他回化州的路。
两军交战就在一瞬间!刀枪相接,火花四溅,喊打喊杀声在宁静的平原上连绵不绝地响起。
流光气得骂人:“他姥姥的,西楚在使诈,他们根本没有往南边走,而是埋伏在路边了!要不是我们突然掉头,就一直被骗到潭峡关去了!”
副将骑马来到景韬身边:“王爷,我们要不要往南走?北面全是西楚军,大概有五千人左右!”
“往什么南边走?全速突破!”景韬冷冷地说道,“五千只苍蝇罢了,还想拦住昌秦铁骑吗?捅穿他们的包围圈,回化州去!”
景韬想着,后来掉队的那些人很可能已经被突袭从西楚军被包饺子吞了,但是让流云去化州调的两千骑应该正在赶来的路上,应该很快会到,那时候就是西楚军背腹受敌。
一亲卫在混乱的交战中来到景韬身边:“南边斥候来报,独孤的军队往回走了!”
“你说什么?”景韬大为吃惊,随即立刻冷静下来问:“有多少兵力?”
亲卫抱拳道:“大概有五千人!”
流光惊讶道:“这不可能!当初他们从甘州城外逃走时不过才两千人!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多出了五千的兵力!”
景韬双眉紧锁,目眺前面混乱的厮杀,慢慢开口:“平白无故?我看是早有预谋。”
流光急得满头大汗:“王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景韬立即大叫一声:“撤!全体撤离!”
他一夹马腹,身先士卒地往东边飞驰,身边的亲卫营陆陆续续地跟着他走,再然后整个昌秦铁骑都在向东面移动。
可是景韬不知道的是,连同清晨清爽气息同时弥漫开来的,是东面草丛中突然现身的几百名硬弓手所带来的死亡气息。景韬最先意识到东面同样有埋伏,连忙使马停了下来。可是那近百名硬弓手驾驭着战马向昌秦铁骑而来,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森森利箭的射程之中。身后是追击的西楚军,前方是不明出现的硬弓手,虽然在看见箭雨的一瞬间大家已经四散逃离,可迅疾的箭雨刹那之间已经到达眼前,景韬身边的亲卫连忙替景韬挡箭。一时之间,飞羽划破空气之声,士卒惨叫之声在景韬耳边响起。
景韬的亲卫营纵然个个是以一敌百的高手,但在乱箭之下也只能勉强招架。他们根本没有料到西楚竟然有本事在逃亡途中布下这十面埋伏,如果不能快速突围,或者有援军来救,区别只在于能抵挡多久,能逃开多远。
流光想要带着景韬赶紧撕开一道口子撤退:“王爷!快,快撤!”
景韬却继续指挥战斗:“先解决这些弓箭手!”
昌秦铁骑骁勇善战,很快就恢复了阵脚,不惧死地迎着箭雨向前冲,终于躲过了这场箭雨与敌人交手。
数轮箭雨后,景韬率领的骑兵只有大约一半的人在同伴的拼死掩护下暂时冲出了射程范围外,原来战斗的地方已成屠戮狱场。碧绿的青草地上躺着橫七竖八尸体,殷殷血流顺着坡地向下滚落。
景韬回头望了一眼,两只眼睛喷射出愤怒的火焰。但他已经见识过大大小小无数的战斗,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过,早已经是个心志坚决之人,转念之间,便已控制住了心绪。作为指挥者,他的血虽然热,但是为了这么多人的命,他的心必须尽快冷下来。
景韬知道他中了圈套,一个早有预谋,并且精心计划过的圈套里面。
这个圈套不是冲着任何一座城池,或者任何一场战斗的胜利而设置的,单单只为他一个人而设计。
他们处处埋伏,行动如风,神魔似的逼到他的跟前,就是为了要他景韬的命!
随着刚才在北面拦截他们的西楚军赶来,包围景韬这剩下不到一千人的包围圈居然越来越大,黑压压的一大片,让人简直看不见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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