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卜折勉勉强强的骑在马上,几个从小就跟在他身边的亲信骑奴,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他,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掉下战马,那玩笑就开大了。
看着自己本部的骑兵队形。
须卜折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有时间他却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
这也难怪他。
须卜部落已经有整整二十多年没有出现在王庭的作战序列上了。
当年,漠北决战之时,第一个崩溃的匈奴万骑,就是出自须卜部落,这件事情对须卜部落的影响极大,也是导致了须卜部落衰落至今的根本原因。
从那以后,王庭就信不过须卜部落的骑兵了,每次出战,须卜部落都是做着后勤运输,摇旗呐喊的角色。
像现在这样受命出去跟汉人面对面的交锋,却还是第一次。
二十几年没有战争的洗礼,固然让须卜部落的人丁保持的较为完好。
但后果也是明显的。
从中高层的军官一直到普通的士兵,都已经忘记了骑兵冲锋的阵型该怎么调整。
他们依旧按照过去的老经验,跟围猎之时一样,乱糟糟的就这么冲出来了。
至于阵型叫什么?
真是抱歉……
过去他们在西域欺负莎车、楼兰、尉犁这些汉人属国的时候,从来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通常对方看到他们的旗帜就缩了,躲进坚城中不敢出来——就是偶尔有那么几个不怕死的家伙,也会被他们一顿乱砍,砍成肉泥。
而匈奴本身也没有按时训练这个传统。
“管他呢!”须卜折摇了摇头,抽出马刀来,道:“砍了对面那些汉人就好了……”
须卜折当然没有跟右贤王想的一般,有跟汉人细作勾结。
事实上他倒是想攀上汉人的关系,好将来能去长安看看。
可惜……
汉人看不上他,也看不上须卜氏。
那些汉人细作的精力和注意力全在兰氏和呼衍氏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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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三并不清楚须卜折在说些什么。
但多年的军旅生涯,和刀头舔血的经验告诉他,前面那支朝他们冲过来的匈奴骑兵在阵型上有很大的漏洞。
“这会不会是匈奴人的陷阱?”王三难免心中狐疑了。
自从赵信背叛投降之后,靠着赵信带过去的训练之法,匈奴军队已经不再跟最开始一样,完全没有任何的战术纪律和阵型要求了。
通常,匈奴人的阵型都不错,就算是经验老道的汉军精锐,也需要花费好大一番功夫,通过不断试探和冲击才能抓到对方在转弯或者调整时露出的漏洞一举冲垮对方。
像现在眼前这样,几乎可以说是全身都是漏洞的匈奴骑兵阵型,王三还是第一次看到。
他甚至在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以为自己眼花了。
因此,他难免会有所怀疑。
“不管了!”电光火石的瞬间,王三抛去了心中的疑问,在战场时,想得越多,死的越快。
这是血的教训。
骑兵对冲,一个照面就能决定生死,也就只有在后方指挥的将军,才会有那么多时间去考虑种种问题。
冲锋陷阵的军队,却从来只能一往无前。
“准备冲撞!”王三空出一只手来,从背后拿下那把早就上好弦的连弩。在他的身后,所有的汉骑都默默的拿出了自己的连弩。
连弩的射程很短,在五十步内,它射出的弩箭甚至不能穿透敌人的皮甲,只有在三十步之内,才能有效的杀伤敌人。
在过去,王三在汉军骑兵中服役时,汉骑通常会在五十步左右射第一弩。
这样做的目标不在于杀伤敌人,而是为了让弩箭能干扰敌人的阵型,为己方骑兵的穿插提供一个良好的环境。
但,现在,却不能这样奢侈了。
成宜县的每一把连弩都异常珍贵,损失一把就少一把,而连弩易坏,所以他必须尽一切可能把宝贵的弩箭留给最需要的人。
马蹄声轰隆隆的响彻大地。
骑兵对冲,百十步的距离不过是刹那的事情。
只在瞬息之间,王三就看到了对面的匈奴骑兵鼻孔上的铜环和那张圆圆的脸,他甚至还能闻到对方身上浓重的腥膻味道。
“射!”王三大吼一声,在三十步距离之内凭借经验率先扣动弩机的扳机。
“刷!刷!刷!”近两百张连弩在瞬间猛烈开火,形成一层层密集的弩箭雨。
“散开!”王三一口气射完弩机中全部的弩箭之后,强行按捺住在汉军中养成的习惯——在正规的汉军中,连弩连射完毕之后,就已经失去了作战价值,通常为了更方便在接下来的白刃战中交战,大部分汉骑都会扔掉手中的连弩,然后抽出身上的兵器。
但成宜县没有那样奢侈的条件,每一把连弩都是关键的武器,不能随便乱扔,而且王三也没有在汉军中的底气,在正规军中,扔掉连弩,那是因为汉军确信自己能获胜。
可现在却不同,一旦扔掉了,就没有机会捡回来了!
把弩放进背后的腰带中,王三抽出背上的长刀,大喊一声:“杀!”
在瞬间,汉军就完成了阵型的调整,从原本排成的两队冲锋阵型变为四队,穿铁甲和皮甲的战士冲在最前面,充当肉盾和开路先锋的作用。
原先排成两队,是为让连弩的输出效率最大化。
如今换成四队,则是要让整支队伍捏成一一根绳子,化作一把尖刀,狠狠的插进匈奴骑兵的心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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