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马车驶入京城后已然黄昏,陈镜吩咐了小厮将二女送到陈府便寻了个由头先下了车,找了个书童搬了书便如寻常考生一般住进了各地的会馆。进了滁州会馆,陈镜就见到了几张熟面孔,除去仍在家中守孝的萧峒外,几位在滁州便熟识的同乡便招呼着进了附近的酒楼。
京城位处北方,春寒料峭,几个书生围坐在桌子前,就这温热的小酒,见陈镜脸色不佳,也不料春闱之事,倒调侃起了陈镜。
“明山,出发前我还听父亲提过你小子是艳福不浅,怎现在露出这般模样,想是漫漫入京路上憋坏了吧?”说完还朝着陈镜嘿嘿一笑,陈镜见此更是心烦。
想是林若曾向林凝这小子露了口风,让他知道了陈镜搞大了房里丫鬟的肚子。而林凝此人偏生是那好搬弄之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说了出来。幸好在座几人交情颇深,见陈镜眉间积郁,倒也未多调侃,滁州知府幼子黄兴便拐了话题,往这京城莫家处引了。
原来是这莫家小姐年芳十六,而莫家又是世代皇商,虽是做了铜臭生意,但地位也比一般人家高了许多。莫老爷有意在这批举人中选婿的意思透露出来后,每日便有不少书生穿着一身布衣前去拜访,也算是最近京城的一件奇事了。
陈镜听此内心却是不屑,想是这莫老爷想借着这招婿一说,结识未来进士,好好洗洗这身上的铜臭味。只是苦了那莫家小姐,即使身为巨商之女,入了官家门,哪里还有不被看轻的分?想到这,陈镜心中倒是想起了远在滁州的沉二小姐,虽未曾谋面,但想来身处正在衰落的家族,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猛一晃神,陈镜就被身边的黄兴招呼着随着众人出了酒楼,众人出了酒楼也不再那般嬉笑模样,各自收拾了便回了房温书去了。
陈镜一反常态却未曾如往常一般挑灯夜战,回房径直躺在了并不舒适的床上。母亲,老太太,假死的绿翠,如今的王澄,沉二小姐,夏小姐,大表姐几种身影不断在陈镜脑海中闪现,还有那替死的妇人。
想到那妇人临死前被他诳去井边的神态,陈镜也只能安慰自己那只是权宜之计,脑海一闪又出现了夏澈那张正直的大胡子脸,再想起自己那时撒的谎,陈镜心顿时凉了半截。而王澄,这个怀了自己孩子的女人,若是被夏澈发现自己德行有缺,纵然自己高中状元又如何,京城遍地进士出身,自己在这京城,又何以立足呢?
月光透过薄薄的窗纸照进了房内,陈镜倒像是想通了什么,起了身去点灯,翻开书细细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