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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文学 > 历史 > 论忠犬的炼成 > 第54章
  唔……好痛!
  楚瑜猛地攥紧了拳头,感觉下面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还有东西顶在她肚子上……是她的孩子,慌乱中,楚瑜突然回神。
  是,她还有宝宝,宝宝还在,她猛地睁开眼睛。
  ——
  闻讯赶去的延熙帝只觉得一脚一脚踏在棉花上,然后有一只手从棉花上伸出来探入他的身体,抓住他的心脏,狠狠一拧。
  “呼……”他艰难着呼吸着,耳边瓮声一片响,但是太医的声线却异常清晰,“娘娘……难产……恐怕……”
  恐怕什么?
  他突然转头,怒目圆睁,恶狠狠地瞪着太医:“没有恐怕,没有!”
  “刘勋!”延熙帝厉声,“谷神医呢?”
  刘勋从没见过延熙帝这般恶狠狠要吃人的模样,吓得身体瘫软,好容易找回自己的生气,艰难开口:“属下在谷神医回城时,突然消失,如今正在寻找。”
  “废物!”延熙帝猛地抓起刘勋的领口,眼眶猩红,“去搜,去中山王府去搜,派兵过去搜!”
  闻言,刘勋倒吸一口凉气,猛地抬头,“陛下!”为了抓中山王,布局几个月,马上就要成功,关键时刻岂能功亏一篑。
  一旦派兵闯入王府,不仅打草惊蛇,更是会引起京城恐慌,还会被人猜度,陛下不容功臣。
  “去!”延熙帝一个字就让刘勋息了再劝的气力。
  眼前这个人还是那个英明神武的帝王吗?分明是一只要失去配偶,毫无生气的大雁。
  中山王可以再抓,但是圣人绝不能出事。
  刘勋退下后,延熙帝双脚跟灌了铅一般,半天动不了,过了好久才深吸一口气向后配殿奔去。
  都是他,是他太过自负,以为能护她周全。
  都怪他!
  ☆、第58章 来是她
  看着闯入府中的官兵,褚云成先是惊讶,而后了然,心道,陛下果真是厉害,这么快就查到他身上。不过可惜,只要他不说就没人知道谷神医的下落。
  只要陛下抓不到证据,即便怀疑,也拿他这中山王府没辙。
  他就是有些担心她,她在宫里怎么样,皇上会不会为难她?
  褚云成心头涌上一抹忧虑,其实他是不赞同她对贵妃下手的,那毕竟是一尸两命,手上沾染上了鲜血就再也洗不掉,日日夜夜为恶魔愧疚折磨。
  她不该承受这些……所以,就交给他吧,让他去做。
  褚云成觉得自己是疯了,可是那天,他真的感受到了她的无助,她的悲伤,她心上的痛。她那样好,那样努力,那个蠢女人凭什么什么也不做,就得到别人做梦都想要得到的一切。
  没有人能轻易成功,贵妃已然挡了众人的道,今天不是他出手,日后也会有别人。
  既然如此,就让他先一步送她们母子归西吧,路上也又有个伴。
  清瑞香,淡而悠远,和杜鹃花香相似,怀孕妇人闻此香超过一刻钟,必然早产,除了神医谷氏,谁也救不了。
  ——
  夏嬷嬷被侍女扶着出来,双手慌乱地四处摸索,听见褚云成的声音,面色惶然担忧:“王爷,王爷,怎么这么多人,发生了什么事?是……是皇上……”她声音都变了调。
  褚云成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安抚:“嬷嬷不要担心,没事,是宫里的贵妃难产,谷神医下落不明,官兵在全城搜索,与王府无关。”
  “哦。”夏嬷嬷松了口气,不过很快又将心提了起来,“贵妃,可是楚家那丫头?”夏嬷嬷脸色一白,闭着眼睛祈祷,“老天保佑,保佑贵妃平安度过这场劫难。”
  褚云成心里一紧,下意识蹙了下眉,“嬷嬷认识贵妃?”
  夏嬷嬷点头:“当然了,那可是个好孩子,小时候经常在宫里,生了圆润有福气,王爷,说不定您还见过她的,贵妃是先德妃的外甥女。”
  褚云成一呆,只觉当头一棒,眼前一阵阵发黑,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贵妃啊。”夏嬷嬷神色担忧,“那丫头很讨人喜欢,幼时在宫中,不光德妃疼她,先帝和郑贵妃也喜爱她,还是个小才女呢,会做诗,能讲故事,灵气十足。”
  褚云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想到胖丫头的伶牙俐齿,想她讲得故事,还有甜蜜的笑容……褚云成脚步一晃,其实他早该想到的,那样华服打扮,能言识字的聪明丫头,怎么可能会是普通宫女。
  真相来的太突然,也太疼,疼得褚云成不敢相信,他抱着侥幸,双手突然死死抓住夏嬷嬷的袖子,声音低沉而又隐隐尖锐:“嬷嬷,嬷嬷,宫里可有她这么大的公主,或者其他贵女?”
  “不可能。”夏嬷嬷语气肯定,“宫里哪有那么多孩子,郑贵妃不喜欢,谁家敢把孩子送进去,小贵妃因着是先德妃的外甥女,才经常入宫。”
  只一瞬间,褚云成就失了力气,双手颓然垂落。而后,突然吼了一声,“跟我来!”
  刘勋一转眸,就看一双猩红的眸子,犹如一只痛到极致的野兽。
  谷神医终于找到了,不过可惜,差了一步,只接生出一个健康的男孩。贵妃大出血,勉强止住血后,陷入昏迷,身体虚弱得仿佛一张白纸。
  延熙帝都不敢大声喘息,怕伤了她。
  他转身一把扯住谷神医,低吼:“救她,救她啊,救……”得痛到什么程度,连嘶吼都变得无声。
  “陛下。”谷神医退后一步,叹息,“草民去熬药,三天之内如果娘娘清醒,便是无忧,若是不醒……”
  “如何?”延熙帝语调颤抖。
  谷神医跪地:“请恕草民无能为力。”
  ——
  贵妃昏迷不行,贤妃中山王下狱,罪名是与宫妃通奸,意图谋害皇嗣,混淆皇室血统,谋朝篡位。满朝文武震惊,更震惊的是中山王居然认罪了。
  一时间朝野动荡,曾经那些对中山有多么敬服、拥护的属下和百姓,如今就有多么失望。
  连程进和罗城都没有过来探望他,他们对褚云成太失望了!
  褚云成直接被关到大理寺地牢。牢里很干净,他靠墙坐在一边,脑子浑浑噩噩。
  他早该想到的,延熙帝那么霸道执拗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放过胖丫头?她是他们俩个昏暗童年里最温暖的记忆啊,褚云成可以想象的到延熙帝有多么恨他,其实他也恨自己。
  ☆、第59章 平安
  念在中山王一脉开国有功,延熙帝没有杀褚云成,而是褫夺封号,割了他手筋脚筋,废除武功,流放三千里。
  楚明珠和洛云雅要更惨,意图谋害皇嗣是抄家灭族的重罪。
  ——
  三年后
  延熙帝端坐在御案前,一手握笔,一手挽袖,神情说不出的严肃,每个字落笔前都要经过深思熟虑。
  李友财余光扫了一眼,就知道陛下在做什么,赶紧缩缩脖子,垂下脑袋。这是他几十年练就的绝技,斜眼神功,但凡余光那么一扫,全都瞧得清清楚楚,比正眼还伶俐。
  陛下又在给贵妃娘娘写信了。
  李友财捂着嘴,低咳一声,咳咳,今日已经是第三封!
  三年前,贵妃遭奸人毒害,难产,伤了元气,昏迷不醒。唯有极北边落鸣山的雪泉水温养,才能恢复。就这样,贵妃并着谷神医,以及太医院十几位太医,加上宫女、太监、兵士浩浩荡荡数百口人定居落鸣山。
  一年前,在谷神医和十几位太医的努力医治下,贵妃终于清醒过来。之后又经过一年多的温养,贵妃的身体也逐渐恢复……然后,问题就来了。
  贵妃她不肯回来!
  前两年,贵妃昏迷之时,圣人御驾经常驾临落鸣山,一年里少说也去上个两三回。可是等贵妃清醒过来,陛下去了一次贵妃避而不见之后,陛下就有些情怯,没有再去落鸣山,镇日里只知道写信。
  最开始是几日一封,后来是一日一封,现在是一日几封。几波信使等在宫门外,就等着陛下信一来,直奔落鸣山。
  李友财有小道消息,这些信啊,其实贵妃娘娘都没看,全烧了。
  御案后的帝王,似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人家不看,就算他写血书也是无用。
  想了想,延熙帝放下笔:“去把平安抱来。”平安是大皇子,还没有序齿,小名平安。
  小平安遗传了母亲的软萌,见人就笑,吃东西又乖又多,平日里乖乖巧巧,别提多懂事了。同时也遗传了父亲的聪慧,先生教的三字文、百家姓,一遍成诵,过目不忘,喜得老先生连连赞叹。
  更令人感动的是,小皇子还有一颗赤子之心,这样小小的年纪就知道尊师重道,关爱师长,善良友爱,人皆道大楚有福。
  此时,小平安正在吃桃子,小奶牙啃着奶娘切好的一牙桃,大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嘻嘻嘻,米苏姑姑说,他娘亲也喜欢吃桃哦。
  他像阿娘呢!
  外头内侍通传,说陛下让大皇子过去。
  闻言,小平安三口两口将桃子吃掉,伸出胖手让米苏给他擦干净。然后撑着几案爬起站在榻上,颇有气势,说起话来有模有样:“姑姑,快,把那件新做的绿衫拿来,我要穿。”
  米苏愣了一下,疑惑:“陛下还在紫宸殿等着呢,平安为何急着这会换?”平安还小,也没有序齿,所以亲近的人都叫他的小名。
  平安急了,小脚丫在榻上直跺:“快去,快去。”然后突然想到这样不稳重,有失皇子体统,赶紧又严肃起来,小身子站得板板整整。
  米苏拗不过他,只得找出那件绿衫给他换上。
  小平安被内侍急匆匆抱去紫宸殿,他从内侍身上滑下来,奶声奶气给延熙帝行礼:“儿臣给父皇请安。”
  延熙帝捏着毛笔正是心烦意乱,耳边听见平安的奶声后更是烦躁,黑了脸,刚要抬头呵斥,就看见他一身的绿。延熙帝目光窒了窒,心道,还真是跟他娘一样,喜欢绿,像一只大绿虫。
  他哼了一声,心情莫名转好。
  “过来。”他招招手,将这个生得有五分像楚瑜的小团子叫到身边。
  其实延熙帝很少来看平安,少数的几次见面,也是黑着脸,不是嫌弃他不够像楚瑜,就是嫌他爱哭,还觉得他没用。哼,没有他,楚瑜也不会受那么多苦。
  但也许是父子天性,平安也没有被礼数完全束缚,虽然延熙帝对他冷淡,可平安还是最粘延熙帝,每次见他都眉开眼笑,用楚瑜招牌似的表情,瞅着他傻乐。
  乐着乐着就把延熙帝的脾气乐没了。
  小平安有点黏人,又久不见延熙帝,软软地靠过去,糯糯叫他:“父皇,儿臣想父皇了。”甜言蜜语信手拈来。
  “来。”延熙帝把小平安抱到腿上,塞给他一根笔,“给你娘写信。”
  “娘亲?”平安眼前一亮,然后脸蛋唰的红了起来,两只小手在胸前握成一个拳头。
  小平安很乖,从来不会向延熙帝打听娘亲,只会悄悄问米苏。
  米苏姑姑告诉他,说他娘亲是贵妃,是很漂亮很温柔的人,比花美,比水温柔。她不像父皇那般总是板着脸对他凶,而是轻声细语,温柔笑。米苏姑姑还告诉他,说他在娘亲肚子里时,最爱玩游戏了,两只手,大手,小手隔着肚子触摸。还说啊,他踢闹恨人时,娘亲从来不生气。
  在平安小小的胸膛中,娘亲是最好最好的人。
  “写!”延熙帝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