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皇后娘娘知道她这般巴结淳妃,心里头会不会觉着她吃里扒外,有那背主的心思。
这个时候,孙嬷嬷掀起帘子走了出来,见着众妃嫔,面带笑意的福身道:“皇后娘娘才用完了早膳,让奴婢带各位主子进去。”
孙嬷嬷说完这话,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站在最前头的秦姝,心中微微一惊。
秦姝今日穿了一件浅蓝色的彩绘栀子花拖尾拽地对襟长裙,发髻上斜插着一只和田白玉步摇,不比身后的韩嫔出众,却是周身带着一股尊贵之气,只让人觉着不可冒犯。
孙嬷嬷压下心底的惊讶,掀起帘子领着众妃嫔走了进去。
刚进去,就见着坐在软榻上,手里拖着茶盏的皇后郭氏。
郭氏身着一袭明黄色的宫装,领口处是暗绿色的花边,面上维持着一贯的温和端庄。
依着宫中规矩,只有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和皇贵妃可以着明黄色,贵妃只能用金黄,嫩黄和杏黄色。这一身明黄,分明就是郭氏故意为之。
众妃嫔心中各有心思,却都恭恭敬敬,上前行礼:“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没见着安贵妃,郭氏心中不禁有些气闷,碍着皇后的身份,只能将心中的怒气暂且压下。
安贵妃恃宠而骄,也不是头一日了。
“起来吧,昨个儿从东宫搬过来,怕都劳累了。依着本宫的意思,等明日来请安也可。不过这祖宗的规矩,本宫也不好违背了,只能让众位妹妹受累了。”
郭氏一张口,秦姝就能猜到她会说什么,果不其然,一上来就是这样的话。说是体恤,其实哪一句不是在说,她是皇后,她们身为妾侍理应给她请安,不然,就是违背了祖宗的规矩。
“娘娘哪里的话,能来给娘娘请安,是嫔妾们的福分,高兴都来不及呢。”葛美人投靠了皇后,自是想着巴结奉承,好让皇后能记着她的忠心。
听着葛美人的话,郭氏笑了笑,吩咐宫女给众人赐座。
才刚落座,就听到一阵脚步声,却是安贵妃姗姗来迟。
随着她缓缓进入殿内,众人的视线全都落在她的身上。
安贵妃穿着一件镂金丝绣着梅花花纹蜀锦宫装,薄施粉黛,双颊上带着一丝红晕,全然一副承宠之后的样子。
“早上送走了皇上,臣妾就一路赶过来,怎想还是来迟了,还请娘娘不要怪罪。”
安贵妃微福了福身子,嘴里说着请罪的话,面上却是丝毫不见不安。
安贵妃素来高傲,如今成了贵妃,又有太后撑腰,更是不将郭氏这个皇后放在眼中。她相信,早晚有一天,住在这凤銮宫的,会是她。
郭氏差点儿就要忍不住心中的火气,最后却是挑眉笑了笑。
“妹妹说笑了,你替本宫伺候好皇上,本宫岂会怪罪于你。”
不等安贵妃开口,郭氏就看了站在一旁的孙嬷嬷一眼:“还不给贵妃赐座,一会儿差人送些补品过去,贵妃生四皇子时动了元气,太医说了需好生调养。”
郭氏一句话,就戳中了安贵妃的痛处。
四皇子生来兔唇的消息宫中人人都知晓,皇后这分明是拿四皇子来讽刺安贵妃。
任你安贵妃再得宠,生下个残缺的儿子,也是个不中用的。
“劳皇后费心了,皇后处理后宫之事,就不必烦心臣妾这些小事了。倒是臣妾听闻,安哥儿又病了,想来是每日读书,太过辛苦了。皇上若是知道大皇子如此用功,心中定是宽慰。”
宫中众人谁不知道安哥儿不得皇上疼爱,安哥儿见了皇上更像是耗子见了猫,规矩的厉害。
也不知,皇后背地里是如何教导的,将大皇子教成了这样一副软弱无能的性子。
皇后眸中略过一抹怒意,意味深长道:“安哥儿乃是皇上的嫡子,自该用功些,不像他的弟弟妹妹。”
皇后的话没说完,可意思谁都能听出来。
他的弟弟妹妹,全都是庶出。
只有大公主这个长姐,才和安哥儿一样是正宫嫡出。
安贵妃愣了愣,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娘娘说笑了,都是皇上的子嗣,皇上定是哪个都疼爱。”
安贵妃才说完,就听到一阵脚步声,有宫女进来回禀,说是陆公公传旨来了。
众妃嫔听着,心中诧异,封妃的旨意都下来了,这个时候,还能有什么旨意。
“老奴给皇后娘娘请安。”陆成一进来,就躬身道。
“公公过来,可是皇上有什么旨意?”郭氏盯着陆成,随口道。
听着郭氏的话,陆成堆着笑道:“今个儿一下朝皇上就给四皇子赐名,奴才一路去了流华宫,才知贵妃在娘娘这里,奴才就赶着过来了。”
谁都没有想到,皇上会对天生兔唇的四皇子这般看重,不仅亲自赐名,而且还赐名为“楚晟”。
“晟”字,乃光明兴盛之意。
皇上给四皇子赐名“晟”字,由不得让人深思。
☆、第140章 恭太后
一道给四皇子赐名的旨意,就让安贵妃出尽了风头。
待众妃嫔退出去,郭氏坐在软榻上,脸色阴沉如水。
楚晟,不过一个残缺的皇子,凭他也配得这般的好名字?
安哥儿乃是皇上的长子,有幸得先帝赐名,不过才是个“安”字。
郭氏强忍着,将心中的羡慕嫉妒全都咽进了肚子里。
她好不容易才当上皇后,这个时候,最是出不得一点儿错。
最重要的不是争宠,而是让皇上看到她的大度和宽厚,担得起皇后这个位子。
孙嬷嬷瞧着自家娘娘的脸色变了又变,心里头微微叹了一口气。
不怪娘娘心里不痛快,这后宫的妃嫔,听了那旨意,怕都眼红的厉害。
皇上待安贵妃,真是前所未有的恩宠,连带着爱屋及乌,对残缺的四皇子都百般看重。
“本宫想不明白,生产那日皇上分明对那孩子嫌弃的很,怎么如今却是这般疼爱。”郭氏皱着眉头,言语间带了一丝嫉妒。
“昨晚安贵妃侍寝,兴许是她在皇上耳边吹了枕头风。”
要不然,皇上怎么会一大早的就下了旨意,还急不可耐的让陆公公传旨。
郭氏挑了挑眉,摇了摇头。
“安贵妃性子高傲,哪里会为个残缺的儿子轻易的去求皇上。”郭氏想了想,又道:“再说,方才本宫瞧着她接旨的神情,实在不像是装出来的。”
“娘娘的意思。”孙嬷嬷抬了抬眼,小声道。
“本宫是怕,这一切都是皇上想要送到她手中的。”那样的话,皇上待安贵妃,就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
除了恩宠,还有情愫。
若不是因为在乎,又怎么会下了这样的旨意,分明是怕安贵妃因为四皇子而受了委屈。
如今,四皇子得了这样的好名字,人人都羡慕她安贵妃,哪里还敢出言讽刺。
郭氏觉着,皇上此举分明就是重重打了她一记耳光。
“娘娘宽心些,娘娘伺候了皇上多年,皇上性子冷,可不像是轻易能上心的。”
孙嬷嬷没有说的是,比起安贵妃,她倒觉着皇上待淳妃才是真正的用心。
那“毓淑宫”三个字,现在想来她都觉着心惊。
她甚至疑心,皇上昨晚宠幸安贵妃和今日的这道圣旨,实际上都是为了淳妃娘娘。
为的,就是将宫中众人的目光全都引到安贵妃的身上。
有道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皇上这分明是舍不得将淳妃娘娘放在风口浪尖上。
孙嬷嬷心里想着,却是没有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这些日子,太后的身子可还好?”郭氏突然出声道。
听到郭氏的话,孙嬷嬷愣了愣,才明白过来自家娘娘所指的,是恭太后。
“奴婢打听过了,自打皇上登基,太后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好,连药都少进了,人都精神了不少。”
郭氏听了,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却是很快就换做一抹了然。
“太后身子不好,乃是心病,如今皇上登基,病自然就好了。”
先帝在时,恭妃自打生下皇长子后,就失了恩宠,还被先帝厌弃。
恭妃的病,一半是因为自己,一半也是因为皇上。
如今,提了多年的心终于放下,再重的病也该好了。
“陪本宫去给太后请安吧。”郭氏吩咐道。
“娘娘。”
郭氏皱了皱眉:“嬷嬷有什么话就说。”
“娘娘别忘了,除了庆寿宫,还有寿康宫的那位呢。”孙嬷嬷说着,眼中闪过一抹担忧。
“寿康宫?”郭氏愣了愣,却是毫不在意道:“本宫不知寿康宫,只知庆寿宫的恭太后。”
“别愣着了,走吧。”
孙嬷嬷听出自家娘娘话中的意思,心里头也通透了几分。
也是,娘娘如今,只能讨好一方。和恭太后亲近,就要和王太后疏远些。
不然,最后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孙嬷嬷一路跟着郭氏去了庆寿宫。
庆寿宫乃是新宫,因着太后要居住,所以花了一个月的时间重新修葺了一番。
瞧着这院子里的景致,郭氏不由得对恭太后生出几分佩服来。
恭太后如今尊荣贵重,谁能想到当初身为妃子的她在皇后王氏面前也是伏低做小,处处小心,生怕说错了一句。
忍常人所不能忍,才有了今日的恭太后。
郭氏一进来,碰巧许嬷嬷从小厨房里出来。见着郭氏,忙堆着笑迎了上去。
“老奴给皇后娘娘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