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就愈发的感谢起昕嫔来,若不是她替皇上挨了那一刀,她们往后的日子可就不好了。
人死了,总是更念着她的好的,更别说,昕嫔是代替皇上死了的。
凤銮宫
郭氏坐在软榻上,脸色阴沉的厉害。
她本想着,借着昕嫔私会侍卫之事,让皇上迁怒于淳妃。
没曾想,却是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昕嫔为了救驾,连命都送了,若是这会儿她再和皇上提什么私会之事,皇上信不信还在其次,兴许就觉着她心肠狠毒,连个死人都不放过。
她侍奉了皇上多年,哪里能不知道此时皇上正对昕嫔存着愧疚,这种事情,纵是知道,也只能咽进自己肚子里。
谁能,去追究一个死人的过错。
“娘娘,您也宽心些,若不是昕嫔替皇上挨了一刀,皇上还不定出什么事情呢。”孙嬷嬷心里虽然也觉着遗憾,可比起昕嫔来,她更不想让皇上出事。
皇上若是出事了,这江山社稷。
孙嬷嬷才刚想着,就见着自家娘娘脸上闪过一抹深思。
孙嬷嬷伺候了皇后多年,哪里能看不出她的心思。
当即脸色大变:“娘娘可万不可这样想,有皇上在,才有这江山社稷。”
大皇子虽然养在娘娘名下,是正宫嫡出的嫡长子。
可这宫中之事,向来多变,若是皇上驾崩,朝堂上那些人,会不会真心拥立大皇子还是两说。
她可是听说,二皇子聪慧睿智,朝臣们很是欣赏二皇子。
听着孙嬷嬷的话,郭氏这才回过神来。
看着孙嬷嬷道:“嬷嬷放心,本宫自然是盼着皇上好的。”
昕嫔是以妃的仪制下葬的,谥号孝和。
昕嫔的灵柩安置于澹仁堂,后宫妃嫔都去了灵前上香磕头,皇上也亲自前去奠酒,给了昕嫔天大的体面。
从澹仁堂回来,郭氏有些感慨道:“昕嫔在地下,也尽可安心了。”
孙嬷嬷知道她所指的是皇上亲自去祭酒的事情,却只劝慰道:“昕嫔是替皇上死的,皇上心中自责,自然会赏她这个恩典。”
第二天,便是灵柩入皇陵的日子,没有人知道,那灵柩里放着的根本就是一块块的石头。
一大早,秦姝去给郭氏请安回来,正坐在软榻上喝茶,就被陆成带去了云霄宫的偏殿。
“娘娘,您快换上吧。”
秦姝看着陆成递过来的一身太监的服侍,一下子就愣在了那里。
☆、第163章 哥哥
秦姝听着陆成的话,心中十分的欢喜,这是要出宫的节奏啊!
自打穿越过来,她还从没有出去逛过街,在秦府的时候她一个不得宠的小姐,根本就出不去。后来进了宫,更是连想都不要想了。
瞧着淳妃娘娘急切而欢喜的样子,陆成只感慨道,皇上这事,算是办到了这位的心坎上。不过,皇上这趟出去,更多的还是为二皇子。
有宫女伺候着秦姝换了衣裳,虽是一身太监的服饰,可料子却是上好的,穿在身上舒服的很。
“娘娘这样打扮,可真像个俊俏的小公子。”宫女带着几分奉承之意道。
秦姝笑了笑,心里却是在想,小公子算不上,这身装扮,顶多是个小太监吧。
在宫里头当差的太监多,也有好些经常出宫采办的,他这样走出去,旁人才不会觉着他是什么公子少爷。
过了一会儿,楚昱泽就来了,他身穿一件玄青色织锦缎衫子,腰间绑着一根白色宝相花纹犀带,当真是风度翩翩英俊潇洒。配合着他威严沉稳的气质,便知道出身不凡,身份贵重。
这样出去,指不定能迷倒一堆的怀春少女。
秦姝想着,心里就有些小小的醋意,恨不得将他那衣裳扒下来,穿在自己的身上。
凭什么他穿得这么好,而她却要穿太监的服饰。
楚昱泽见着她呆呆愣愣的看着自己,一副被迷到的样子,刚想调笑几句,就见着她撇了撇嘴,带着几分控诉瞪了他一眼。
楚昱泽有些摸不着头脑道:“怎么了?朕带你出宫还不高兴?要不,就不出去了,朕想起来还有折子要批呢。”
说着,就转过身去,佯装要走的样子。
秦姝眼疾手快,一把将拽住了:“高兴,怎么不高兴。”秦姝说完这话,又小声嘀咕道:“穿这么好,真以为是出去拈花惹草的。”
秦姝的声音虽然小,可还是落在了楚昱泽的耳朵里。
楚昱泽愣了愣,突然就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将她拉到了自己怀中。
“拈花惹草,再多的花,朕也只采你一朵。”
楚昱泽的话音刚落,秦姝就忍不住脸红了,低声道:“皇上说什么呢,陆公公还在这里。”
“娘娘随意,就当没老奴这么个人。”陆成说完,就低下了头,一副我没在的样子。
两人才刚走到宫门口,秦姝就见着一匹高大的红棕色大马,长长的鬃毛披散着,浑身的每一个部分都搭配得当,每块肌肉都显示着力量。
马车外面是墨绿色的绸缎,前面挂了一个铃铛,一点儿都不像是皇帝的马车。
到了马车里,秦姝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低调奢华,马车里边的空间很大,长长的云锦软榻,绣着四合云的云纹。软榻上放着一个黄花木雕花小方桌,宜兴紫砂壶,配着两个紫砂茶杯。
不等秦姝继续看下去,楚昱泽就已经不耐烦的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看什么,朕平日里什么好东西没给过你,怎么也这般小家子气。”楚昱泽带着几分不满训斥道。
秦姝撇了撇嘴,很想说一句,他给是给过,可也没有送过她一辆马车呀。
再说了,她还不是想看看,皇帝坐的马车,到底有多好?
楚昱泽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出声道:“好好坐着,别东看西看了,不听话以后再也别想着出来。”
听到还有以后,秦姝眼中含了几许惊喜之色,连连点头:“臣妾绝对听话,皇上可别忘了今日的承诺。”
楚昱泽瞪了她一眼:“朕金口玉言,难道你还不信?”
“信,信,皇上说什么,臣妾都信的。”才怪,每次在毓淑宫折腾她的时候,他怎么想不起他金口玉言,说过这就是最后一次呢。
瞧着秦姝的神色,楚昱泽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马车一从宫里出来,秦姝就听到了一阵喧哗声,忍不住伸手挑起帘子。
街上人来人往,两边开着好多的铺子,首饰店,酒楼,绣庄,还有一个一个的小摊位。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
有卖烧饼的,卖菜的,卖包子的,听着小贩的吆喝声,秦姝心里激动的很,好像又回到了她上辈子逛街的时候。
秦姝看着,不自觉想要探出头去。
楚昱泽有些不乐意的将她拉了回来,然后吩咐了陆成一句,马车就朝一条小巷驶去。
当秦姝下了马车,就见着眼前一座宅院,大门紧闭,高高的围墙将四周围了起来。
陆成过去敲了几下门,很快就有个仆从从里头出来,见着陆成手中金黄色的令牌,面色大变。
很快,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就匆匆忙忙出来,见着楚昱泽和秦姝二人,刚想跪地行礼,就被楚昱泽制止了。
“朕微服出宫,不必多礼。”
那男子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就领着楚昱泽几人走了进去,一路进了正堂,有丫鬟上了茶水点心。
待楚昱泽坐下,那男子复又恭敬地请安:“老臣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师不必多礼。”楚昱泽亲手将他扶起来,然后看了站在那里的秦姝一眼,又说道:“出宫仓促,倒要劳郭夫人给淳妃换件女子的衣裳了。”
这个时候,秦姝才知道面前这个人便是教过楚昱泽的师傅,只是当年因当朝顶撞先帝,才被先帝罢官,并表示永不录用。
楚昱泽如今登基,却碍着先帝的旨意,不能让他入朝,心中自是有愧疚的。
听着楚昱泽的话,那男子忙道:“皇上言重了,明澜,领淳妃娘娘到内院去。”
秦姝福了福身子,又朝那男子点了点头,才走了出去。
“娘娘,您随奴婢来。”
秦姝一路跟着婢女进了内院,前头早有人去通传了郭夫人。
秦姝刚进了内院,就见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朝她走了过来。
不等她请安,秦姝就将她扶了起来:“郭大人是皇上的师傅,夫人就是我的长辈了,不必如此多礼。”
郭夫人听着她这样说,忍不住笑了笑,却是依旧有些拘谨的带她进了屋子。
秦姝进去的时候,就看见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儿,见着她进来,那女孩儿抬起头来,圆溜溜的眼睛里闪出一抹好奇,突然就开口叫了声:“哥哥。”
秦姝被她叫的红了脸,郭夫人却是训斥了身边的嬷嬷一声:“还不快将这小祖宗带下去,别冲撞了娘娘。”
秦姝却是笑着摆了摆手,阻止了,上前捏了捏她的小脸,软软的,滑滑的。
“来,乖,让哥哥抱抱你。”
那小女孩儿有些害羞,却是犹豫了一下,就扑进了秦姝的怀中。
郭夫人在那儿站着,见着二人的动作,真真是觉着不可思议。
她这小孙女儿平日里古灵精怪,谁都瞧不上,怎么一见着这淳妃娘娘,就软乎乎的怎么都行了。
还有这淳妃娘娘,听说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亲了,怎么还这般小孩子气。
这会儿,她才真信了宫里头那些个皇上独宠淳妃娘娘的传闻。
若不是被皇上宠着护着,哪里还能有这样爱玩儿的性子。
郭夫人让奴婢伺候着秦姝换了一身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见着她出来,便想亲自给她梳头。
“哪敢让夫人亲自动手。”秦姝才想拒绝,就听郭夫人道:“能亲自替娘娘梳头,可是臣妇的福气。”
不等秦姝说话,郭夫人就自顾自说道:“娘娘这身装束,梳个瑶台髻最是好看了,簪一支红石榴金钗,耳朵再缀上珍珠耳坠,就愈发的好看了。”
郭夫人的动作很熟练,一会儿工夫,就梳成了这瑶台髻,再给她插上发簪,戴上耳坠,又拿朱砂在她额上画上花钿。
“娘娘真是好颜色,让臣妇都移不开眼去了。”
不等秦姝开口,就听到一声带着不确定的声音:“姐姐,原来是个姐姐,那方才怎么是哥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