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神堂内的追随者已把言曄的权杖摆到王座上,许褚见状真是松了好大一口气,因东西二区的治疗还在继续,许褚又准备赶到西区查看病患状况,正当许褚欲赶往西区,身后追随者却突然来了传话。
「祭司,贤者传话,请您今日的治疗工作结束之后,拨冗前往他的住处议事。」
在阿卡德文化里,原祭司退位以后将受封为贤者,虽位阶降至追随者并不得干涉阿卡德国事,但贤者仍是德高望重且受人景仰的存在。
「知道了,你先下去忙吧。」
今日治疗一结束,许褚也在第一时间前去拜访范珩,两人一坐下对谈,范珩先是向许褚简单回报祭典进度,之后又问了许褚是否有给言曄暗地投放侧听虫。
「有,今天让侧听虫潜入王上居所了,另外请示先祖黑斑症一事,我打算等到调息日结束再进神坛,届时我会用这件事为由亲自拜访王上,除了知会王上以外也会一併将里头的侧听虫回收。」
侧听虫因不与操纵者的灵力相连通,所以操纵者并无法即时对侧听虫下达命令,仅能透过操纵者在附近唸咒发号施令,侧听虫才会有进一步的动作,不过范珩一听许褚的解释,却是神色一凝、眉头轻蹙,他问:「你打算等到调息日结束才进神坛请示先祖?」
「恩,毕竟这段时间只有我在照看患者的状况,我就怕自己进了神坛,会突然发生什么不可控的意外。」
「这阵子病情只靠汤药不是也控制得很好吗?就算你进了神坛,临时出了什么状况我也会替你照看,眼下越快问出黑斑症的解决之道自是越好,没必要等到调息日再进神坛。」
自从上回先祖回覆黑斑症乃为诅咒,范珩便对此事耿耿于怀,他才会这么心急火燎地催着许褚赶紧进神坛,只是听在许褚耳里却又是另一种意思,身为贤者的范珩本就不得再干政,但眼下他却又像过去那般,堂而皇之地指示许褚该怎么做事,这样的行径倒让许褚心里起了疙瘩。
不过许褚跟在范珩身边多年,他太过了解范珩的脾性,若是和范珩硬碰硬绝无好果子吃,尤其现在他才刚上任,绝对不能在范珩面前发难,许褚扯了扯嘴角硬是挤了个假笑,说道:「谢谢贤者您对许褚的厚爱,尤其这次祭典您还愿意亲自张罗,我怎么好意思再这么麻烦您,神坛的事情还是照我安排的时间就好。」
「此次前来,还想顺道请教贤者,上一回先祖给的回应是什么?这样我才好继续接着问下去。」
通常若是先祖给的回覆不够完整,祭司就需要再继续往下询问来推敲先祖完整的神意,只是十几年前,许褚和好几名预之子都被范珩关在石屋里学习,是一直到了程尧自尽、飢荒横行,范珩一人治理阿卡德每日都忙得焦头烂额,不得已才提前将许褚从里头放出来,让他以见习的名义跟在自己身边学习。
当年阿卡德人为避免招诅咒上身,各个心照不宣地避而不谈程尧的事情,所以许褚实际上并不了解当年事件的全貌,他所认知的一切全是范珩灌输给他的,正因如此范珩怎么可能会对着许褚坦承,当年飢荒根本不是天灾而是程尧的诅咒,而自己无法用灵力请示先祖,则是因为自己将灵力拿去献给血誓,但凡说了一个谎就必须说更多谎来圆谎,范珩现在就是不断地在替自己圆谎,对于许褚的要求,他当然不可能自己将这些谎言给戳破,否则他这一生积累的名望都会毁于一旦。
「这是你头一回上神坛,我担心你在询问和解读上会出现偏差,这样吧,我先给你几个方向,等你问到答覆之后,再来我这里和我讨论。」
未等许褚答覆,范珩便逕自接着往下说,他给了许褚三个方向。
一、 陆地哪里还有能治疗黑斑症的治癒之血?
二、 除了治癒之血,是否还有其它方法?
三、 黑斑症还要多久才会在阿卡德真正绝跡?
范珩虽清楚血誓该如何破解,只是唯一和程尧有关的那个盲孩早就不知去向,因此范珩下意识把先祖给的治癒之血当成是黑斑症的解药,而非联想到那是破解血誓的方法,虽然范珩已私下将立下血誓的那块石头做了修復,只是目前看来效果似乎并不怎么显着,若是这场黑斑症真的盼不到尽头,范珩也作了最坏的打算,必要的时候他将会牺牲言曄,让他献上生命作为祭品,立下能压制程尧诅咒的血誓。
只是范珩这样的回覆,许褚直觉要不是范珩在隐瞒什么,就是范珩仍把自己当成祭司,还想将这件事攒在手里不愿放心交付予他。
「今天你也累了,我也不耽搁你休息,等你得到先祖的答覆,我们再来讨论先祖的神意。」
许褚心里虽清楚范珩此等行为已是僭越,不过他也知道自己须以大局为重,绝不能在这时和范珩撕破脸,许褚礼貌点头笑道:「知道了,您也早点休息,那么我就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