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无法将红肿的眼睛及鼻子恢復原样,不论她怎么用水冲、怎么用力搓揉都一样。
她轻轻吸了口气,将梗塞感吞下,并打开了浴室的门。
「你终于出来了~」
紫盘腿坐在床上,卡布正舒适地趴在她的腿上。
「嗯……」不知该回应什么的月随意答了一声,并陷入了沉默。
「现在班上也有很多同学站在你这边,而且你骂脏话然后踢倒她的样子超帅气的,真的是大快人心。」
月听了这句话不禁喷笑,鼻头莫名一酸,泪水好像又无法忍住了,好讨厌。
紫有些俏皮地笑了一下,打趣地道:「要抱抱吗?」
从以前只要遇到一些伤心事,其中一人就会询问「要抱抱吗?」,久而久之这彷彿变成了两人的默契,也就是她们会互相吐诉心事的好时机。
月扑向站起身的紫,感受着她的温暖,泪水在眼眶打转,令自己的视线模糊。
「嗯?没有话想说吗?我在听喔。」
「有。那些白痴、混帐、噁心的东西,应该下手重一点的。可恶,要是之后大家都远离我怎么办。」
「呜哇。有、有点恐怖。」
月就这样用小学生般的口吻咒骂了她们几分鐘,直到泪水再度乾枯,
「好了,我心情好多了。谢谢啦。」月抬起头,深深吸了口气。
「啊哈哈,放心啦,不过啊,你真的太在意其他人的眼光了啦!想当初我国中的时候做了一堆惹人厌的蠢事都活到现在了。」
月轻笑了一声,她认为自己的确很敏感,特别在意其他人的言语及眼光,这一点确实要好好改进。
还有,她实在不想看身边关心自己的人如此担心了。
除了学会坚强,她还要学会独立,因为自己的关係可能会影响到紫在班上的交友,像是妮蒂亚就是因为自己的关係而变的很少和紫聊天。
月在心中默默许下了心愿,希望自己能够好好度过剩下的高中生活,不再拖累别人……
以及在最后,绝对要令当初看不起自己的人们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
月将今天的情感及心愿埋在内心,等待着它在适合的时机萌芽成长。
月好像突然能够理会朔业当初为了反将一军而等待,恨不得他们遭受报应、那种难以忍受的烦躁感了。
※
在经过月和女子的纷争过后,教室的小圈圈分得更明显了。有些人还愿意和月打交道,相反的,也有看她不爽的人在。
但月尝试不予理会,也学着放开老是混在一起的紫,在紫和其他对自己有些反感的同学聊天时,月会识相的闭嘴,这也让她第一次体会到孤独一人的感觉,明明周遭都是人,却像隔着一道墙。
但久而久之,月便放下心来,因为紫并不会因为和其他人相处就忘记自己的存在,这点让月实在很感激,同时也责怪自己应该扩大交友圈,她可不想成为拖油瓶般的存在,但在纷争过不久的时候,月实在没有这个勇气。
当然,夜和那几个比较熟的人也算是另一个交友圈,也是少数班上能聊得比较自然的同学。
有时候两人在做蕾娜拉分配的作业时,夜也会主动关心自己,他是除了紫以外,能够让自己吐诉心声并依靠的存在,月也很珍惜两人的时光。
充满感激及寻找路途的时光度过了能够稍作休憩的暑假后,月升上了高三,由于这所学校是在高三上学期就让学生们毕业,她也默默期盼着毕业典礼的日子到来。
原以为能够就这样不在有任何问题发生、平稳的迎来高中最后一天。
但,上天似乎连这最基本的愿望都无法替月实现。
※
「……哈。」
「……?」
朔业那既像是叹息声,又像是……冷笑声从他口中传出,令月霎时感到牵杂着困惑、不安感袭上心头。
那是发生在毕业典礼前一天的下午,天空被夕阳染成酒红色,透明的云层几乎佈满整片天空的美丽景色。
在那前几周,蕾娜拉说即将上市的商品有着严重的瑕疵,而且可能会伤害到使用者,希望月和夜能提出几个替代方案。毕竟都算是实习员工了,蕾娜拉很放心的交给月和夜两人。
但过了很久,两人还是没有想法,夜于是提议乾脆去问问看朔业好了,毕竟在那之前,月还是多次打破和蕾娜拉的约定向对方询问过意见,而且其中还包含过数个重要的资料,朔业虽然表现的一副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帮忙解决了。
从第一次朔业解决问题后之后,月似乎是第一次将朔业当成老师的存在,渐渐对他投以信任。
然而,今天月稀松平常的将商品有的严重瑕疵的报告书交给朔业打算询问时,朔业摆出了以往都没出现过的讶异神情。
「这个报告书是真的吗?」
「是蕾娜拉给我的……她说这是即将上市的商品,怎么了?」
朔业认真地翻到了最后一页,彷彿深思般在最后一页停留了好久,久到月感到困惑。
「哈……」
朔业单手罩住了嘴,彷彿要强忍笑意般,他撇开头。
月只能看见手指隙缝中朔业的嘴角,她得知朔业并没有在笑,反而是没有任何表情。
月看不见他的眼神,但她愈来愈困惑,同时不安感也越来越强烈,气氛彷彿随时要碎裂般扩张着。
「朔──」
朔业的动作打断了正要开口的月,他终于将手放下,这下月终于看清楚他的表情了。
疯狂、激动、冷笑、嘲讽……各种心情混合在一起,彷彿一股暴风般,在朔业的眼神里散发出来,此时,朔业的黑色瞳孔彷彿被吞没似的,空虚地凝视着月。
月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她的浅意识要她尽全力逃离,但朔业的眼神依旧牵制着月,
她无法动弹,只能惶恐地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