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那个时候,电梯里有其他人在!」蓝思礼喊了一声,紧接在恍然大悟之后的是牙痒痒的悔恨。
他告诉舒清和,他第一次造访盗火人编辑部的那天,就是在电梯里随口声称两人是「生死之交」、「无话不谈」,详细用字已不可考。
在他大明星的眼里,除交谈对象外,周遭间杂人等皆是模糊背景,根本不曾留意,没想到被有心人士听了去,郑重记在心里,胡乱惹事。
之后蓝思礼又抱怨的梅曦明混蛋如何如何的,舒清和就听不懂了。
「梅曦明总经理?怎么会跟他有关係?」
「全怪他太囉嗦,害我分心,没顾虑到旁边是不是有外人。你可以把木沐的伤也怪到他头上。」
舒清和依然不明白。总经理当然有缺点,印象中曾听过的大概有自恋、风流、任性、不上进……就是从来不包括囉嗦。再说,总经理极少多看相貌平凡的基层员工一眼,怎么会来跟他囉嗦?
蓝思礼仰起头,对着天花板大皱眉头,努力回忆当天说过的话。
「我记得……亲口提到过丁路亚的生日派对,还有梅曦明和他的风流韵事,就这样而已。罗宋汤的公寓纯粹是碰碰运气,丁路亚哪天不去,偏要挑媒体都在追逐婚变消息的关头现身,他只能怪自己!」
「你知道那间公寓,因为你、你去过吗?」
「收到过邀约。」提起陈年往事,就像闻到腐坏的肉,蓝思礼揪起了五官,嫌恶道:「不过我已经先听说公寓的用途,那种噁心的鬼地方,一根脚趾头也别想要我踏进去。」
幸好没去过!如果丁路亚没说假话,受害者必定比想像要多,他真担心蓝思礼也是其中之一。
他又想起丁路亚夹掺着嫉妒的指控,说蓝思礼的后台硬,可以任意拒绝不合理的要求,看来也是真话。他先是为蓝思礼庆幸,又痛惜艺人们需要强硬的后台才能免于业界败类的染指。
「丁路亚提起的……交易,听起来似乎不限于他和罗松涛。他还认为,你听说过这些事,但是不放在心上。」
「或许吧!圈子里天天都有八卦流传,内容虚实参半,好事之徒自行加料传播的也不在少数,如果时时注意,样样放在心上,正事都不必做了!当然我就随便听过,不然能怎么办?到处伸张正义吗?」
蓝思礼以为善良小记者会试图说服他改变作风,却见对方点头赞同自己,「揭发丑闻,伸张正义,的确不是艺人的工作──」
蓝思礼喃喃道,「噢,不好了。」
果然听小记者接着说,「──是媒体的责任!」
「正经媒体的责任,比如说……比如说……」蓝思礼努力想举个好例子,可是他对媒体有偏见,实在想不出来,「总之,不是你们八卦杂志。」
舒清和叹了口气,「我懂你的意思,没人对八卦杂志的严肃主题感兴趣,看了也很难认真对待。等我们取得证据,最好是交给真正专业的新闻媒体,甚至检调机关。嗯,没错,我得好好想一想,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当年他懵懵懂懂进入传播学院,毕业后向生活低头,专写不入流的八卦文章,但不代表他不相信报导的力量与新闻的价值。他仍然嚮往着让世界变得更好,改变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对当事人来说都有意义。
蓝思礼朝天举起双手,「你为什么偏偏要在没好处的地方忽然像个记者?」
「因为,把一桩丑恶的交易写成婚外情是我们的错误。」
「没有那回事,明确指示要写成煽情狗血婚外情的是小伍。」
「小伍?」舒清和骇异道:「伍、伍总编吗?」
端木屈指敲了敲敞开的门板,端着早餐出现,中断了两人的对话。
蓝思礼的空胃袋立刻发出焦急的咕嚕声。今天他急着出门,什么都没吃,真的是飢肠轆轆。
万幸现在他不是大明星,无需顾虑形象,匆匆扑到餐盘边,自顾自动起手来。端木虽然和他水火不容,却没愧对助理的身分,送来的食物丰盛,两人分食都有剩。
双方针对专访规则讨价还价时,舒清和依照大明星的意思,坚持不允许第三人在场。端木放下餐盘,询问了两人的需求,只能按规矩离开,并不能逗留。
工作时将端木排除在外是头一遭,舒清和分外过意不去,又想起对方受了伤的手。
「或许我不该让木沐辛苦端着食物跑上跑下。」
「相信我,他要是被阻止才会不高兴。」蓝思礼边吃边说,百忙中空出左手做了个含糊的手势,「等着瞧吧!我们待在楼上的期间,各式各样的茶水点心会不停送上来。」
舒清和咬着餐叉,怀疑对方的可信度。不过,这是蓝思礼的屋子,蓝思礼的专访和助理,自然是蓝思礼说了算。
两人吃饱后,决定多少做点工作,专访毕竟有截稿期限。
一楼的用途只是待客和偶尔吃饭,蓝思礼并不在乎。专访的重点在二楼,那才是他花过心血装潢布置,充满大明星生活气息的地方。
他领着舒清和走了一遍,介绍他的工作空间、他的收藏与嗜好。
「这个房间没有正式的称呼,丽莎叫它战利品室。」
他们走进的房间摆满了玻璃展示柜、木製层架、大量裱框照片,还有一个佔掉整面墙、塞满表演服装的巨型衣柜,全部都和蓝思礼的职业生涯有关。
「家事服务员说是纪念室,好像我已经掛掉了。木沐那个没品味的傢伙则是随便乱叫,什么杂物间、储藏室之类的。」
舒清和乖乖微笑,没有傻到坦承自己也是叫它储藏室。
对专访来说,房间或许该被称为宝库。收藏的范围从各种版本的音乐出版品、纸本刊物、粉丝也可能取得的周边,到从未公开的私人纪念物。时间上不仅有满满的十年明星回忆,连正式出道前的受训期也包括在内。
蓝思礼随意指了一张照片给舒清和看。那是十年前的独照,新人蓝思礼拿着麦克笔,站在签满艺人姓名的墙边,要笑不笑地瞪着镜头。他的外貌改变不多,只多了一丝隐约的青涩。
「开在公司宿舍楼下,生意兴隆的早餐店,」他解释道:「老闆夫妇一天到晚塞食物给我们,每个人出道后都会去墙上签名。」
旁边是另一张合照,蓝思礼和一对中年男女,这次他的脸上终于有个货真价实的小小微笑。「他们人真的很好,比丽莎更早记住我所有的饮食禁忌。啊,你看这组照片──」
他让舒清和翻拍照片,挑拣着喜欢的小故事说给对方听,甚至提起当初进入演艺圈的契机。
「那时我终于脱离寄养家庭,北上找了个在餐厅端盘子的工作,结果做得一蹋糊涂。老闆大概太善良,知道我没钱没亲友,不忍心赶我走。有个追星族同事说我唯一的优点就是脸,拜託去参加选秀当明星,不要留着拖累他们。他是真的热心,还亲自载我去电视台。」
后来他在抵达报名柜台前先被万象娱乐截走的事,大家就都知道了。
舒清和猛按快门的同时,忽然有些莫名的忧心,「这些事你从来没在访问中提过,率先让我们报导真的好吗?」盗火人的名声可没有销量那么出色。
「有何不可?只要你记住,」蓝思礼严肃地看着他,「交换回去之后,工作上发现什么差错,先想起我的正面贡献。」
「喔,好、好的。」舒清和迷惑地笑笑。他的想像力不算丰富,大脑努力一阵,想不出这么短的时间内有什么差错能盖过这篇专访的贡献。
「可以拍几张有你入镜的照片吗?」他指了指玻璃展示柜。
蓝思礼同意了,没有多想便走到玻璃柜前,舒清和拿起相机,两人都楞了一会儿,才惊觉错误,又互相交换位置。
在镜头前摆姿势,舒清和已经熟练很多了,自认不会丢大明星的脸。
然而蓝思礼比任何摄影师都要囉嗦,眼睛透过萤幕看,嘴巴不停指挥,却是怎么调整姿势都不满意。原因他很清楚,并且无法挽救。
他偏过头,从玻璃的反射瞥见暂时寄居的小记者身体,两片臀瓣浑圆挺翘,赢过自己的扁屁股不知道多少等级。
他忍不住问,「你都做了什么事才弄出这么厉害的屁股?」
「喔,那个,」舒清和极少遭遇这么直接的「讚美」,有点不好意思,「大概就是吃得正确,做一些特定的重训动作,持之以恆练下去……」
听到持之以恆,蓝思礼当场放弃,烦躁全写在脸上。
舒清和笑了起来,「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先帮你练,短时间也有效果。等身体习惯了,将来你想接着练,应该也比较轻松。」
蓝思礼眼睛一亮,「太好了!你真的愿意──」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满脸怒意,转身挥拳狠揍某个周年纪念的超限量绒毛玩偶,「老子可是天王巨星,不需要为任何人改变,敢嫌弃就揍死你!揍死你!」
舒清和惊骇地看他发洩,张大了嘴巴,一会儿又闭起来。最好是顺从直觉,不要深究。
蓝思礼气呼呼练了一阵拳,把玩偶揍得跟他的屁股一样扁,才悻悻然停手。
离开收藏宝库,见到沐浴在明亮阳光下的三角钢琴,蓝思礼的心情总算好转。亲手奏出的美妙琴音,他在交换人生之后最为想念。
「我和母亲之间的正面回忆都来自钢琴,所以我在开始赚钱以后的第一笔大花费,就是买下这架钢琴。」
「令堂算是你的音乐啟蒙吗?」
「可以那么说。在她开始怨恨整个世界,用药物和酒精把自己早早送上西天之前,总之是开啟了我的音乐世界。
「待在寄养家庭的期间很少接触音乐,我与钢琴的缘分中断了多年。后来万娱知道我学过一些,才找来老师继续教我。」
蓝思礼轻描淡写说着,一隻手掌滑过钢琴顶盖,黑色漆面一尘不染,完美映出他的倒影。他瞥了眼附近墙面的温湿度计,数字很理想。即使真正的主人缺席,这架琴仍然受到细心维护。
他掀起键盘盖,歪头考虑了片刻,「刚才那些都别写进去,简单说我妈教过我钢琴就好。」他可还没准备好让人同情,或许永远都不会准备好。
他坐上钢琴椅,本想调整高度和距离,又觉得椅子变成适合小记者的身材太可疑,于是作罢。
儘管坐姿不够正确,当蓝思礼将手指摆上琴键,光滑微凉的触感仍旧美好,彷彿归乡。他挺起背脊,微微前倾,随着十指飞舞,室内终于又响起久违的琴音。
可惜的是,属于大明星的脑子知道如何弹奏,缺乏肌肉记忆的小记者身体却是另一回事,掌幅指长也异于以往,动起来远远不及从前的灵活流畅。
几小节后,蓝思礼懊恼地皱起眉头。
舒清和天生缺乏音乐细胞,耳朵也不灵敏,倒觉得十分动听。叹服之馀,他心念一动,举起相机,连按几次快门。
蓝思礼抬眼看他,怀疑小记者是否又忘记彼此的处境,拍错了对象。
舒清和却弯着眉眼笑着,「我在弹蓝思礼的钢琴耶!太梦幻了,一定要留下证据,将来炫耀给我妹看。」
他笑得开心极了,独照拍不够,还挤到钢琴椅上,转过相机,和蓝思礼来个自拍合照。
蓝思礼嘴上嫌弃他无聊,还是配合着瞪向镜头。
相机读秒后喀擦一声,拍出笑咧嘴大明星和皱眉摆酷小记者,诡异得像技术拙劣的假照片。
于是他们修正重拍,舒清和努力摆出想像中的跩脸,看上去有八成像胃痛;蓝思礼一脸虚偽假笑,风凉气氛都快溢出萤幕。
「算了,别浪费时间,」蓝思礼看着两张成品,摇摇头道:「合照等身体换回来再拍。」
「换回来之后?」舒清和有些惊讶。大明星不打算彻底遗忘这段悲惨遭遇,还愿意和他这个八卦记者来往?
「好几个人知道我有位记者朋友,绝交还要想理由,太麻烦。」
朋友,蓝思礼认他是朋友!
很缺朋友的是大明星,听了心里温暖的是小记者。舒清和正想说些感性的话,忽然听见木板敲击声,总算及时在端木出现时闭上嘴。
这不是端木第一次打断他们,也不是第二次、第三次……蓝思礼的铁口直断真的应验,端木三不五时就用各种藉口上楼来,送零食送蛋糕、沏茶泡咖啡,招待殷勤。
蓝思礼也不客气,每次都有各种要求,想吃这个、喝那个,下单豪迈。端木竟然没有半点为难或不悦,沉默着接受厚脸皮客人製造的所有麻烦。
这回送来的是饼乾和果汁,端木弯下腰,一样样把点心盘、玻璃杯和果汁壶移动到离钢琴最近的矮桌,警戒的视线稍稍抬起,停留在钢琴椅上两人紧挨着的肩。他的脸色阴暗了些许。
蓝思礼注意到了,他不怀好意地歪起嘴角,「我还想喝星巴克的焦糖可可碎片星冰乐。你呢?你喜欢他们的肉桂捲对吧?」后一句是对小记者说。
舒清和对于任意支使端木感到不太自在,可是蓝思礼都开口了……
「请、请帮我买一个肉桂捲,如果不会太麻烦的话。」他语带歉疚地小声说。
端木二话不说,点点头离开。
「我给他更多的理由,可以不时闯进来防止你被欺负,他感激都来不及,哪会嫌麻烦?」
蓝思礼开始朝饼乾进攻。今天真是吃得太丰盛太美味了!
「你觉得他是因为关心我,所以费这些功夫?」
「不然呢?」
舒清和低头看着手里的饼乾。他刚咬下一口,虽然受心事影响,颇有些食不知味,但他知道饼乾的口味是深受蓝思礼的味蕾青睞的柠檬香。
端木关心的到底是谁?有一天他也愿意记住自己的口味吗?
「请问……我可以喜欢木沐吗?」
舒清和的声音好微弱,差点要淹没在蓝思礼大咬饼乾的喀啦喀啦当中。后者皱起眉,不明白小记者为何有此一问,木沐既不是他的儿子,更不是他的老爸,干嘛来徵求他的同意?
对此,他只想到唯一的可能性,「你想跟木沐交媾?好啊!」
舒清和急忙嚥下饼乾,还是呛了个满脸通红。
「不、不是、那不是我……我不是不想,还太早……何况他未必……我是说,我是想问,我原本的意思是……」他拿双手盖住眼睛,困窘得语无伦次。
蓝思礼用接近死亡的眼神,瞅着面前又羞又急、可爱到快认不出是谁的自己的脸。如果不是忌惮端木,他真的想揍小记者!
等小记者冷静到足以清楚说话,蓝思礼已经慢条斯理嗑掉了三片饼乾。
舒清和讲述了他和端木在医院的交流,说到后来,终于能鼓起勇气,向难得安静聆听的蓝思礼表达了心中的渴望与忧虑,包括对端木的强烈好感,却因为身分状态尷尬,不敢轻举妄动。
「我……我好怕会错意、表错情。万一木沐……一直喜欢的是你呢?」
「他才没有,不要鬼扯好吗?」白眼翻得太用力,原来会有点晕,蓝思礼伸指按着额侧,说,「跟你不同,我看得出一个人到底喜不喜欢我,即使对方矢口否认也没有用。」啊可恶,干嘛又想起某个风流自恋狂!
「但是,我很平凡,很普通,你不认为木沐将来见到真正的我会失望吗?」
「如果木沐是这种程度的浅薄货色,你干嘛还要他?更重要的是,你为什么不假设他知道真相后开心死了?」
在蓝思礼看来,后者大有可能,搞不好木沐正躲起来写少女日记,为意外喜欢上雇主而困扰。
舒清和咬着嘴唇不作声,就是不敢让自己乐观。
蓝思礼听见大门开关声,知道星巴克送到了。焦糖可可的香甜立即在脑中涌现,舌底生津的同时也激发了灵感。
「当作是礼物,就送你一点信心吧!」
「什么意思?」舒清和问。
「你相不相信我?」
都交换了生活,不信任也不行吧?舒清和迟疑着点了头。
「很好,你闭上眼睛,从五开始倒数。」
舒清和乖乖照做。
五,他听见楼梯底的动静。
四,有人上楼,是木沐的脚步声。
三,脚步声越来越近。
二,木沐来到了门边。
一,在听见惯例的指节敲击木板前,某个柔软微湿的东西贴到了……他的唇上?
舒清和吓得睁开眼,一时却什么也看不清,因为蓝思礼整个人紧黏着他,胸贴着胸,两隻手分别箝住他的肩膀和脑袋,眼镜都被撞歪,模糊间只看到原本自己的睫毛。
交换过灵魂,舒清和还以为不可能拥有更诡异的体验,直到现在,被自己的身体强吻绝对排在第一名!
嘴唇被吻得死紧,所有吃惊的声音发出来都像垂死呻吟,舒清和的大脑当机了大概两秒鐘,然后他开始推拒、挣扎。一切的努力却像小水珠掉进海洋,看不出效果,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本尊那么强壮!
好不容易重获了自由,舒清和扶正镜框,视野开阔后的第一眼是端木单手揪住蓝思礼的后领,后者如飞般远离自己。
他惊呼一声,看着蓝思礼被甩进另一张单人椅,衝力过大,把椅子也连带撞倒,摔翻在地毯上。
端木紧接着踏上一步,左手握成拳头。
意识到强吻这一幕在木沐眼里的可能模样,舒清和不及细想,扑上前抓住木沐的手臂,张口嚷道:「别伤害他!拜託,他对我很重要!」蓝思礼挨上两拳或许不算无辜,但那可是他舒清和的身体啊!
端木陡然煞住了动作,与其说是听进劝说,更像是中了石化咒语,好一会儿,才缓缓转身。
他望向舒清和的神情令后者心惊。他已经没有握拳时的愤怒,而是强烈的失望,漆黑的眸中空空洞洞,好像某种珍视的物事刚刚被人亲手捏碎,兇手正是抓着他的舒清和。
端木垂下视线,先扫向地板上的蓝思礼,又移回舒清和的脸。他的拳头慢慢松开,肩膀垮了下来,脸颊肌肉却绷得死紧,彷彿能听见牙关摩擦的声音。
「……是我多事了。」
他抽回了手臂。他已经能动,可是他依旧如石像般僵硬灰白,然后他走了。
舒清和呆呆望着端木消失在门外楼梯口。他的思绪是一团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发生,更不知道该怎么办。
「嘖,吃醋的男人真是可怕。」蓝思礼站起身来,单手梳理着乱掉的头发,一面走向桌上的星冰乐。他需要糖分压压惊。
「为、为什么突然吻我?」舒清和哭丧着脸,「木沐误会了,他看起来很难过。」
「你要是懂他为什么难过,现在就马上做个决定。」蓝思礼拿了冷饮,扶正椅子,坐下来翘起腿,「你可以完全不行动,整件事就算了,让木沐自然死心,过几天一切都会恢復到我们刚交换的时候。或是──
「你立刻追上去,把万禧饭店发生的意外,从头到尾坦白清楚,再向他吐露你至死不渝的爱。记住,两件事的顺序不可更改,是你爱上他,与我无关喔!」
当然他不否认一部份原因是他喜欢作乱,想嚐嚐和自己接吻的滋味。既然要吻,还有什么比木沐当观眾更刺激有趣呢?
可惜的是结果毫无感觉,亲吻自己极其无聊。
舒清和习惯性咬了咬嘴唇。他并没有多花时间犹豫,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
「木沐会相信这种怪事吗?」
「说出实话,不是为了现在,而是着眼将来。」小记者显然选择了坦白,甚合蓝思礼的心意,他咬着吸管,眼底闪着期待的精光,「你曾经试着坦白,对你们的将来很重要。木沐现在的怀疑有多深,真相大白时的愧疚感就有多强,你正好大佔便宜。」
「我没有想佔木沐的便宜。」
「好啦,你用大佔便宜的局势去吃亏,吃到饱好不好?」
「如果他不想听呢?」想起木沐离去前的神情,舒清和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看过驱魔类电影吗?」蓝思礼耐着性子问。
「看过啊,有什么关联吗?」
「恶魔不听不听,难道神父就停止唸经了吗?没有吧!没有你还不赶快行动,唸到他全部听进去为止!」
(待续)
今年最后一更!
用两位主角的深情一吻(?)祝大家新年快乐,2022也请继续指教喔!^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