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觉得你一定交往不下数次,学霸先生。」无力地,柳默钦任由晏轩函搭上肩膀,自己则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针表;又不知从何处,取出了一叠自己备着的资料,向对方扬了扬:「据我所知,你不是要会考了?还来这边凑热闹。」
晏轩函瞟了一眼,柳默钦翻看的资料,顺手指出几个必考的重点,淡然一笑:「学霸的世界,你又不是不明白。」
「喔?」柳默钦不禁笑出声来:「关于『我考满分可是我完全没有复习』的部分?」他似笑非笑地垫起脚尖,任由呼吸落在晏轩函颊边:「可惜了,天之骄子。恕我在此,再次拒绝你的追逐。我不能阻止你对我的欣赏,但寤寐思之,就省些心思吧。」
如果一个残缺不全的心灵,要容纳一捧阳光的闪耀,也委实有些难度。
况且,是一颗日积月累,承受着否定的心脏。
他其实,不打算接受的;甚至从未想过,让自己享受,这段被追求的过程。
他也说了,晏轩函是天之骄子,可他不是。
他们从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种,只是偶尔交会的云影,转瞬间消失了踪影。
「鍥而舍之,朽木不折;鍥而不舍,金石可鏤。」晏轩函仍是那副好说话的模样,和柳默钦剖析着自己的心理。
柳默钦无可不可地,任凭晏轩函侃侃而谈,心思却飘移不定。
手指轻轻摩挲着左手手腕,晏轩函在他耳边的语句,多半化成了马耳东风,没有多少入得了他的耳朵。
「你也去上课吧。我该回教室了。」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打断了晏轩函,推开对方的臂膀,走向班级。
留下晏轩函苦笑一声,望着柳默钦背影,轻道一句:「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乎而求索。」他转身离去,时间还早,他便改去福利社转了圈,买回来几杯饮料,在楼梯口守株待兔。
并无等待不到一说,只是意欲相逢与否。
他给了两杯饮料,也没有再作纠缠,就坐在教室,佐着书本讲义,静静地度过一个午后,在秋日艳阳的耀眼闪烁之下。
的确,的确。
为什么会心动了呢?
柳默钦,一样是有着学霸光环的人;若以此反推,两人的互动与感情,倒也说不通透。
怪不得,古人云「情不知而起,一往而深」。
晏轩函打开了,方才从未动过的腰包,里头是数本口袋书,全是他自己归纳的笔记与重点。
他就这么翻着,恢復了心无旁騖。
因为他明白,他们都有极大的可能,考上第一志愿。
他们都不应该放弃,任何的契机从掌中流逝。
人有时可以浪漫,却在更多时候必须理智。
不然这个世界,也不会是了这个世界。
待得夕阳馀暉,染红了他的脸庞;黑夜孤灯,点亮了夜的道路,也差不多,是返家的时刻了。
九点十分,他便这么走出了教室,顺着晚风的轻拂,一路回到了家中。
坦白说,在学校,多半也是在念书的;和平日放风不多的假日,所差无几。
「爸,妈,我回来了。」大门推开,他这么说着,并且用问句先发制人,堵住了父母的眾多疑问:「好香的味道......今天是吃柚子?中秋,不是还要整整两週后吗?」
「喔,我不小心买太多了,你们就先帮忙吃着吧。」晏父端着一锅热腾腾的汤水走来,放在了隔热垫上,蒸气像是一条雪白的游龙,攀上了云霄:「还有云吞,你可以当成消夜。」
这回,换晏轩函无奈了:「爸。」他没有多说什么,单单是一个国字,配上一种语气,就可以说明不少事情。
晏轩函舀了一碗云吞,脑中又想起了柳默钦。
两週后,便是中秋。
中秋,月圆人团圆;但对柳默钦而言,意义或许不大。
或许,柳家从小到大,就没有庆祝这类节日的习惯。
你无法指望,一个保护与照顾功能不健全的家庭,拥有想起这些节日的馀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