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块钱一包的信纸,朴素的信封,上面还贴着萤光黄的、周年庆特价的俗气贴纸,他将这些放在桌上,慎重地坐下,将一张信纸抽出,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挪了信封到面前,决定先从这里开始。
将熟记的地址写上,随着墨水印上的字不算好看,但勉强能算作工整,从县市、从区到路、从巷到弄,他一笔一笔地写着,像跟着字绕进了路里,鑽进小巷,重新站在了家门口似地。他在收件者栏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写下那个名字,家里有那么多人--爸爸、妈妈、妹妹,但他仍摆脱不掉以前的习惯,最最担心的还是那个人。不知道他收到信会是什么感受呢……要是不要生气就太好了。仔细贴上邮票,抚平边角,除了空白的寄件地址外都决定好了,这封信已经没有回头路。
他终于将信封移开,张开摺叠的信纸,他不懂写信的规矩和常识,写了「给oo」当作开头后,就洋洋洒洒地一直写了下去,想到什么说什么,白话连篇,彷彿就在人面前叨叨絮絮一样。从课业担忧到家务,又从人关心到窗台的植物,连其他家人也仔细写了好多字,才不经意带到一点自己的现况。过得很好、生活平静,哥哥也一切都好,住的地方好,每天天气也很好,邻居也不错--他努力地告诉家人自己一切安好,看起来却像是脱离了家庭枷锁后一切都变好了。
写完信后,抓着身旁的人又补充了一些,两人左担心右担心地,连简易食谱都写上了,就怕他们有任何一点不好。完了才把墨水乾了的信纸好好叠好,厚厚地一大叠塞进了信封里,封上,隔日邮递,带着满满的思念回到他们从前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