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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抗生素。”同事看着病房内的情况好转,忍不住合掌祈祷道。
  然后他转了几圈,想到更应该感谢的是将药品带回来的人。他在门口向里看了一眼,见到他们在白池的床前,围在一起看白池爱人的照片,他觉得不应该打扰他们,于是温和地退了出去。
  “好了,现在你们该把他还给我了,我只有一张。”白池说。
  莫妮卡闪着泪花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白池,然后冲着她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没说话。她想,她知道唐景珏为什么会爱上白池了。
  就在这时,负责人接到了军方的消息,敌方因为受到严重的鼠疫蔓延的影响,要求停战。
  停止战争对于他们来说是个好消息,但同时也意味着,他们面对的疫病情况会更加严重。
  虽然不会再发生中世纪那样威胁到整个人类的情况,但是他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在微小而顽固的这些遗传物质面前,人类要输依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任何的傲慢和轻视都会使渺小的人类付出惨痛的代价。
  据点的药品现在还有富余,他们应该尽快到周围的村镇查看他们的情况。避免发生因为处理不当,而造成疫病再蔓延的事情发生。
  另外陪着第一例病人过来诊治的那位军人的情况开始好转,再过两天完全脱离危险之后,就有足够的信服力让本地人使用科学的手段配合治疗了。
  威慑和强权不是最终的办法,医生不是军人,他们的目的也不在于统治。
  负责人看向休息区的方向,三个人围在一起,显得温馨而美好。他想,很快他也可以回家了,而休战之后的无数军人也可以得到喘息的机会,能回家与亲人好好团聚。
  出去巡视了一番,直到第二天中午,负责人才回到据点,他长舒了一口气。好在有白池的帮忙,虽然中间的方法他并不是十分认可,但从结果来看,情况比他预料得要好得多。
  村镇上的感染者约有二十例,在可控范围之内。
  负责人对于白池的判断变得复杂起来,很多品质在她的身上违和又包容,很割裂,却又莫名和谐。负责人缓了缓精神,很快就投入到工作之中,他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刨根问底。
  或许是看到莫妮卡和詹尼斯,白池这一夜睡得很沉,精神也稍有缓和,她试了一下精神的集中程度和目前的体力,觉得又可以继续工作了。
  控制之后的据点比先前要井井有条得多,莫妮卡和詹尼斯有定时接种各种疫苗的习惯,也准备留下帮几天忙,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得知清除熊师的行动计划会延后几天。
  手下给他们传来了一个令他们震惊无比的消息,安古,可能还活着。
  清除熊师的消息来源于梅蕾达斯,从很多年前她就在隐秘地递送一些熊师的消息,但从未有任何的证据表明安古回到了熊师,熊师甚至为安古和诺汀举行了葬礼。而本次熊师的争斗和内乱,是由两伙人分赃不均所导致的。
  这次的交易空前庞大,两方互有争执,都希望获得绝对高的收益,所以熊师大部分的人会全程跟随……最终熊师确认的计划是,借由梅蕾达斯的演出,遮掩熊师买卖人口的犯罪证据。
  梅蕾达斯将消息传递出来,莫妮卡和詹尼斯与组织商量过,觉得这是将熊师一网打尽的好机会,所以他们才会出现在斯特卡斯。
  可是如果那片海域没有吞噬安古的性命,那么唐景珏……
  村镇和据点上的传播在众人的努力之下很快就被阻断了,这个消息传到了海峡对岸,正在准备复出的梅蕾达斯皱起眉头来轻轻叹息:真希望瘟疫和战争能够离开人类世界啊。
  在疫病刚刚传出消息的时候,他们的国家就调动了全部的疫苗库存为市民接种,眼下已经接近两周,应该具备足够强的免疫能力。梅蕾达斯在考虑能否将演出地点换到已经控制良好的G战区,毕竟他们演出的直接目的就是反对战争和暴力,也许这更加能起到振奋人心和呼唤和平的效果。
  但是梅蕾达斯有点担心,在这时去演出会造成人员聚集,形成疾病传播的温床,反而违背了她本来的意愿。
  梅蕾达斯在练舞室中踱步,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距离演出还有两天时间,她可以下次再找机会前往战区进行这样的演出,现在并不是良好的时机。
  一名男子推门而入,梅蕾达斯停住脚尖的动作急忙走过去:“卡萨·布朗特怎么样?她没事吧。”
  “没事,她很安全。”
  梅蕾达斯放下心来:“没事就好。”
  卡萨·布朗特本来会是独一无二的天之骄子,那样的天使不该遭受到非人的折磨,梅蕾达斯想。
  “谢谢你,先生。”梅蕾达斯长舒了一口气,然后面对年轻男子伸出了手臂:“距离演出还有两天,我们现在来练习吧。”
  男人颔首,熟练地鞠躬,带起梅蕾达斯轻盈的身体。
  熟悉无比的乐声传来,热烈明快的弗拉明戈也可以变得温和多情,像是春天的气息平等地抚摸过每一个即将萌发鹅绒的柳芽,向世界上的每个生命诉说着和平的美好。
  在一切都向着最好的方向运转的时候,睡梦中的白池出现了高热的症状,负责人面对莫妮卡和詹尼斯低下了头。
  “她感染了鼠疫。”
  莫妮卡惊坐在凳子上,死死握住詹尼斯的手。
  “情况怎么样?”詹尼斯安抚地拍了拍莫妮卡的手。
  负责人皱着眉,他也很难相信,白池会在最后关头倒下,他如实说:“很不好,她的身体一直处在超负荷状态,而且从情况来看,好像并不是最近累计起来的,第一针抗生素我们已经为她注射了一个小时,但是情况并没有好转。”
  同事也有些着急,他始终觉得白池一直期待着与爱人团聚的那一天,不能就这样被命运打倒。
  “据点的条件比较简陋,如果能把她尽快转运到医疗设备完善的医院,会比在这里治疗要好得多。”
  “那路上怎么办,这里不可能会再派出一个医生陪着她。”
  “抗生素第一针的维持效果是4-6小时,我会再为她注射一半的量,应该能挺过路途上的几个小时。”
  詹尼斯看着莫妮卡做出了决定:“我们会带她走。”
  直升机带着希望救了这里无数的人,而这里被拯救的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们真正的救世主是谁。
  同事和负责人目送着直升机再次升空,逐渐远离视线,共同合掌祈求。G据点的人纷纷汇集到一起,由士兵到医生,目不转睛地看着圆点消失的方向。
  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有着全然不同的信仰和思想,他们虔诚地念诵着不同的语言,祈求自己信奉的神灵,希望能够平安地将那个姑娘带回故乡。
  八方神灵被这里祈祷的声音惊醒,向着秃寡的山坳煽动起轻微的风澜。
  雪层逐渐融化,草籽从冻土中顶破厚实的种皮,将根系向地底深处蔓延,吸纳着冰凉的雪水慢慢膨胀,从龟裂的浅褐色下探出一点。
  春天的第一抹新绿在战火和疫病下吐出浊息,光影从稀疏的树干上打下来,嫩色的叶颤颤巍巍地跟它讨了一口阳气。
  就此,换了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