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今日在外面一直待到天黑才回去的顏卓逸居高临下的站在千洵颖面前,「三年后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口口声声说是因为喜欢他才用这种方法留下他,其实等于是提前对他判了死刑,她怎么好意思觉得自己的行为情有可原?
正坐在井口边洗衣裳的千洵颖停下锤衣棒站了起来,「你都听说了。」
「对,」顏卓逸没好气的回她道:「包括你所谓的只生女孩是什么意思,你真是没一句实话。」
阿明告诉他千洵颖是寨子里的异类,从小就我行我素不讨人喜欢,这样的言行得到这样的待遇确实一点都不冤枉。
「我只是不想你一开始就受到那么多的刺激。」好累啊,这种无休止的指责到底要到何时才是尽头?
「我没兴趣听你那些五花八门的理由,」反正也是假的,「说说我最想知道的事。」
「三年后……我自会有法子让你离开。」
「哼,说得真好听。」顏卓逸冷哼,「那不是你们本来就有的规矩吗?放我出去自生自灭,口不能言心智全失。」
「不,我会让你恢復正常的离开。」她对他承诺道。
「千洵颖!」顏卓逸一把将她纤细的脖子握于掌中,「我对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不是说没有解药吗?现在又说可以让我恢復正常?」
耍他真的这么有趣吗?
「现在解不了但三年后一定可以。」她脸色涨红,呼吸也渐渐困难,「我只想,留你三年。」
老天既然让自己遇到他,就该赐三年美梦给她,这要求并不过分。
「你的意思是明明现在就可以为我解蛊,但你硬要拖够三年是吧?」顏卓逸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恨不得现在就掐死这个妖女。
「我喜欢你,有什么罪呢?」千洵颖晶莹的泪眼闪动在夜色中,既然已铸下大错,她就不该一无所获。
「可我不喜欢你这样!」看着她表情越来越痛苦,顏卓逸的手也抖得越来越厉害。
「反正你本来就不喜欢我。」他怎么想又有什么区别。
「你实在太让我心寒了。」顏卓逸单手猛的一放,千洵颖也跌坐到了地上。「如果你真如其他人所说素来叛逆,又为什么去学她们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因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也没有起身,只抚着自己已被印上指印的脖子不屑的说。
「好,很好,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可见她前几日的内疚悔恨都是装的,「假设我如你所愿与你做了三年情人,你要是生下我的儿子也一样会毫不犹豫的杀死他吗?」
她的爱那么扭曲狭窄,窄到容不下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很多男人在拋弃女儿的时候也是这般无情,怎不见你们这些正人君子去讨伐他们。」世上重男轻女的人家多如牛毛,反过来又为何不可?
「全是歪理。」阿明早就跟他说过红枫寨这些谬论了,荒唐得他都不知从哪里开始反驳好,「因为别人做错你们就可以有样学样?别人杀人你们就杀人,别人下毒你们就下毒,那还有许多善行义举之事你们怎么不去效仿?」
「我们只帮女人。」
「是啊,帮到一个寨子里装了几百个寡妇孤儿,你看不出这种生活不正常吗?」她到底要怎么骂才骂得醒?
「什么叫正常的生活?」千洵颖目光犀利的反问:「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男人寻花问柳也是正常,女人离经叛道就是恶魔,说白了你们只觉得男人定下的规矩叫正常其他全不接受,对不对?」
一个人的个性是很难改变的,就算她的确愧疚于顏卓逸,但该据理力争的时候也不想低头认输。她不讚同红枫寨里的很多事情,那也不代表她就同意外面那个世界的章程法度,男人为天的说法她更加嗤之以鼻。
「我不想跟你争了,认识你本来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青山村的村民说得没错,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妖怪。
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千洵颖走到井边重新拿起丢在一边的木棒继续捶打着没洗完的脏衣服,只轻轻说了一句话来结束这场争吵,「晚饭在桌上。」
愤然离去的顏卓逸耳中的捶衣声渐行渐弱,而他看不到的是一串串落在水井边的泪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