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宣国地图边上的一小块,隔着海的小岛国,位置十分微妙,虽然在见到那个小岛国的人、听到他们说的语言之前安临也没法确定是不是她讨厌的那种小岛国,不过这个岛国的地理位置天然地就让她有恶感以及防备。按照这次来的这些小国的特色来看,就算不是同一个名字,大概也大差不差吧,朝廷的军队能出海后得先找到那个岛国看看。
进贡的小国已经走过了一大半,后面的贡品就没有那么新奇了,有许多重复的,对于安临来说就只是数字的叠加罢了,她看了一会儿后也稍微有些倦怠了,心神飞回到书房的奏折上去。
“宣奉国使团,奉上极品红木与檀木,孔雀尾,金丝银缎,冰片,紫胶香等,犀角四十斤,此外还有奉国特产猛兽数只,祝贺大宣收复北方!”礼官念出礼单上的字,礼官话音落下,抬着贺礼的奉国使者团走上了红布,为首正是安临在模拟器中看到的那个西朔。
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奉国使者团,依旧没有在其中看到顶着[西漾]这个名字的人,看来应该确实就是被人借用了名字。
[西朔(奉国三皇子)
文治68 军事90 学识-- 武力74 政治88 管理89 野心-- 忠诚-- 心情84 声望7563]
这头顶上的数值明晃晃地出现在安临面前,就算安临想当看不见都不行,安临面色不变地扫过,权当不知,就按照这个人留的名字开口,“你就是奉国四皇子西漾?”
“西漾见过宣皇。”西朔也将右掌放在胸口浅行了一个礼,“我父皇国内事务繁多抽不开身,特派我来为宣皇献上祝贺之礼,还请见谅。”
安临微微颔首,“无碍,听闻奉国君主不久前身体不适,现在可好些了?”
“有劳宣皇关心,已经大好了。”西朔行过礼后起身,没有像其他国家的使者团一样入乡随俗,尽量避开直视皇帝的面孔,而是眼睛微抬,没有多少避讳地看过来,脸上依旧是笑意盈盈的样子——前面说过,奉国这个国家是有包括西国遗民在内的中土人和其他各国人往来汇聚而成,西国和宣国的礼仪并没有太大的改变,要说奉国人不懂宣国的礼仪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偏偏这奉国三皇子就一副不懂中土礼仪的样子,行了一个西域礼。
要说冒犯,是会显得上纲上线,但要说有多尊敬,也说不上。
安临没有在意,琢磨着这人头上的数值。
[--]这样的表现形式,安临今天已经见过很多了,只要是别国使者团的人几乎都有那么几项数值是这样显示的。之前无法显示的数值,诸如宋菱池子昂和赵东来,都是以问号的形式表现的,而且是把大部分都屏蔽,但是这个西朔确实大部分都能显示,只有少部分用[--]划掉。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宋菱他们这些穿越者重生者数值变成问号,安临猜测的是,因为他们数值的算法比土著古代人要复杂许多,加上学识这些有古代和现代的差别,如果要计算的话还要综合算法考虑到多方面的影响十分不好算,所以没法用数值简单表示,索性全都模糊了。
而这些外国使者团的人无法显示,或许是因为模拟器也不知道该根据什么来计算他们的对应数值?
比如说学识,每个国家与国家之间的知识都是不同的,一个人可以是自己国家的博学之人,在宣国却对宣国的知识一窍不通,这样也不能说他的学识就为0了,这个学识到底是按照哪一个标准来算还没个定数,而野心和忠诚值也是一样的到底,他们的野心和忠诚一般不会是对宣国的,而是对他们自己国家的,安临来看当然不大准。
看来只有达到世界统一,全世界都把宣国的知识当作必学的知识,学识这个数值才能统一,有可能显现出来了。
逻辑自洽的安临暗自嘀咕。
而那个奉国三皇子呢,在行礼问好过后,让开一步让后面使者团的人把贺礼带上来,使者团或抬着或推着一个个箱子上来,礼部官员出来接收,这些贺礼里最后一件贺礼,是一个很大的笼子,外面被红布罩着,当礼部官员走到最后掀开这笼子上的红布时,一声震天的虎啸响彻了大殿。
“啊!”
那可怜无辜的礼部官员猝不及防直面了这声震天虎啸,眼前对上的是巨型猛兽的大嘴,被吓得后退了好几步,手一抖差点把手里的册子都给扔掉了。
“这是……”
“这是奉国送上的白虎猛兽一只。”西朔扬声说,目光看着那个被吓到的礼部官员,笑道,“我听闻白虎在宣国是祥瑞之兽,特意让人寻了一只白虎来,怎么看来这位礼官不喜欢这祥瑞,反而有些害怕呢?”
那白虎一爪子拍在铁笼子上,又发出了一声怒吼,从笼子里站起来左右踱步,不住地撞击笼子,想要从笼子里冲出来,身上一身雪白的皮毛都撞蹭得乱糟糟的。
礼部侍郎快步走来,把那礼官替换下去,沉稳地接过册子,“我宣国以文明治国,上至司法官吏,下至飞禽走兽,都在其位安其职,猛虎本是山林客,在国都见到自是惊讶的。”
说完,礼部侍郎让力士上前去搬那巨大铁笼,并且为了防止猛虎伤人用了轿子式的抬动方式,用木棍将铁笼架在中间。
西朔没有继续出言说什么,唇角却隐隐冒出了一个奇异的微笑来。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一整天的时间都耗在医院了,白天没时间写,浅日一个三,明天继续日九
第181章
当力士把那个铁笼抬下去, 快要走下台阶时,后面献礼的使者团已经要上来了,紧凑得就跟运动会走方阵一样, 但是在交错的那一刻,不知道白虎是被什么给刺激到了,忽然又激烈地在笼子里横冲直撞起来, 抬笼子的力士也被笼子里的动静带动惯性摇晃了几下,又连忙稳住身体继续往下走,可是在白虎又一次撞击之后,本来就已经被撞得有些弯曲铁笼在最后一次撞击下发出沉闷的断裂声。
铁笼变形到极致,断裂了。
白色猛兽从笼子底座上一跃而下,四足落在红布上, 龇牙发出一声更加嘹亮的虎啸。
“虎、虎……老虎跑出来了!”正要上前献礼的那个小国使者团使者指着近在咫尺的白虎,牙齿上下打战, 脸白得都要晕过去了, 用他们国家的方言发出恐惧的声音。
宣国大臣虽然听不懂那小国使者的话,但是现在的情况却是只要有眼睛的人就能看出来的凶险,纪尚书手心里全是冷汗,强撑着站在原地, 厉声疾呼, “快来人护驾,保护陛下!”
安临:“……”
“修文, 快着人保护朕的爱卿们, 不能让任何一个爱卿受伤啊!朕这里没事!”她第一反应是先紧张地望了望自己几个宝贝金卡爱卿,发现他们都离发狂老虎不近才松了口气, “修文, 这只老虎你能解决吧?”
王修文沉稳点头。
“控制一下范围。”安临说。
在看到奉国把这只白老虎弄上来的时候, 安临心里就在猜测奉国送上这礼应该是没安得什么好心,不过再怎么样在献礼当场搞事是不是太嚣张了点?就这么笃定宣国现在打不起吗?
这还直接来了个皇子呢,就不怕她把人扣下当质子?还是说奉国在派出使团前就已经集结完军队在泛江北岸等着了?安临的脑子在顷刻间就已经转过了无数想法。
最后还是落在了一身干净皮毛乱糟糟的发狂白虎身上。
这样的猛兽虽然凶险,但对于武艺高强的人来说其实并不是什么棘手的难题,安临的皇后号就可以直接收拾了,只不过今天皇后号盛装出场,身上首饰一堆不适合动武。
王修文的武艺走的是精巧灵活的路子,就跟他的武器一样,藏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只有在需要保护皇帝的时候出现,冷不丁地一击毙命。
王修文的武器是一把环刃形武器,杀伤力最大的就是半月形的刀锋,除了中间的握手就没有可以拿手去抓的地方,可以说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这个武器王修文平时极少会在人前用到,这次也是为了尽快控制住那只发狂的白虎才会拿出来。
如果是寻常的猛兽,只怕是一个照面就要被王修文的环刃隔开喉咙了,但是这只发狂的白虎却好像感知到了危险一样,在要与王修文撞上前机敏地往旁边一跃,抬起一只前爪拍过去,正好与王修文的环刃撞上,兽爪与环刃相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甚至还有些许火星迸溅。
西朔早在白虎挣脱笼子的时候就已经站到了安全的地方,一派事不关己的无辜样子,心里哂笑。
这白虎颇有灵性,他为了抓这白虎可是折了不少人进去,大概有百来人吧,才成功抓住这白虎,经过这么多久的关押和刺激,攒足了凶性,今天乍一从笼子里出来,就算是寻常的高手也不一定奈何得了这只白虎。
王修文眼中也浮现出了些许惊讶之色。
这只白虎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些,掌击的力量近四千斤,这看着还不是全力,奉国是从哪儿寻来的这么一只猛兽?
这般的力量,拦是不好拦的,最好还直接击杀。
只是只畜生罢了,就算再灵性也就是如此了。
王修文肃容站立,手中的环刃转动一下,略微调整了角度,极快地攻上去,环刃刃锋含藏杀意,那白虎察觉到危险还想像先前一样用虎爪攻击,然而王修文在白虎扑来时侧身一跃,在白虎上方腾身翻跃,环刃沾上白虎的皮毛,鲜血瞬间打湿了雪白的皮毛。
“嗷!”
白虎吃痛怒啸,扭头躲开差一点就割开它喉咙的环刃,叫声间多了些凄厉,在回身看到洒在地上的血迹,又看到后方的皇帝时陡然间像是受到什么特定刺激一样,虎目中浮现出赤色,竟然不顾受伤和王修文的威胁,彻底丧失理智向高位上的皇帝冲去。
“护驾,快护驾啊!”
纪尚书声音都快喊劈叉了,各国使者团一片喧闹。
王修文眼神一凛,环刃飞出。
而当事人安临其实还挺冷静的,甚至有心情思索刺激白虎发狂的因素是什么。
“慌什么。”在白虎扑上皇座的前一刻,本来今天只打算美美美的皇后号叹了口气,摘下凤冠怼上白虎大张的虎嘴,然后右手成掌,白虎张着嘴来咬,在被咬到之前皇后那掌一收变成拳,一个下勾拳打在白虎的那个……嗯,下巴。
巨大的身影从高座前飞出去,在地上滑行了一小段距离,咬了满嘴首饰凤冠的白虎爬起来低吼一声。
都已经动手不用管什么端不端庄的皇后按了按指节,上前一步挡在皇帝前面,目光清凌凌地看着堂下百态,表情平静,丝毫看不出来一拳打飞猛兽的样子,开口说,“纪尚书,不用慌张,冷静退后些便是。”
纪尚书:……
他在心里打了自己一巴掌。
关心则乱关心则乱,他怎么忘了自己女儿当初在城门前面对诸多武林人士的样子了呢?现在的女儿已经不是当初弱柳扶风的女儿了。
不过……
“那可是凤冠啊,就直接……”纪尚书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没办法,皇后号这回身上没带什么武器,就只能先拿凤冠用一用了,不然总比咔蹦一下把皇位的凳子腿给掰一条下来用好,凤冠拿回来洗一洗修一修还能用,还扎嘴,这老虎咬着估计跟咬到鱼刺一样难受。
不过这只老虎的力气是真的大啊,饶是在锻炼下已经力能扛鼎的皇后号一拳下去,拳头都隐隐有些发麻,力量估计比寻常的老虎要大很多,寻常东北虎的爪击大概有2000千克,这只老虎多两倍左右。
大概是虎中莫飞吧。
被打下去的白虎双目还有些赤红之色,咬了咬凤冠觉得扎嘴后吐出来,依旧踱着步蠢蠢欲动地盯着上面的一抹明黄色,喘着粗气身上的血越流越多,皇后唇角一扬,从台阶上一步步走下来。
白虎嗷了一声扑上来,扑动几下后被扯着一条后腿摔出去;
站起来又扑上来,被皇后抓着后颈肉按在地上锤;
爬起来又双叒扑上来,被皇后几脚踢中腰侧踢飞出去;
……
数次之后,在场所有人的惊惧之情渐渐淡去,这只发狂老虎眼中的赤红之色也终于淡了下去,“嗷呜”的声音也没了先前的凶意,叫着叫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调子近乎哀鸣,在最后一次被揪着后颈肉摔出去之后再也没了爬起来的力气,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皇后缓步走到白虎旁边,按着白虎额头上的‘王’字蹲下看了一会儿后,轻笑一声,“这下乖巧了。”
白虎有气无力地嗷呜了一声,像一只被打蒙了的猫一样。
王修文悄无声息地收起环刃,失落又欣慰地自言自语感叹了一声,“论力气还得看皇后娘娘啊,还好在皇后娘娘在陛下身边,不然……”
皇后站起来,此时她站着的位置已经接近使者团躲着的位置,其他人都是一副惊魂未定脸色苍白的样子,只有那奉国三皇子气定神闲,皇后的目光看过去了一眼,在发觉她看过去时,那西朔才做出惊讶担忧的模样。
皇帝在高位上拍了拍手掌。
“精彩,这就是奉国给朕送来的贺礼吗?”
西朔走出来,行了一个比刚才认真一些的礼,一副内疚难安的样子,“还请宣皇恕罪,我手下的人看管不力,竟让典礼上出现了这样的事,实在是万死难辞其咎!但在今日之前这只白虎本已经驯好,轻易不会伤人,今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定是有心之人陷害,我奉国是真心与宣国相交,这件事我定会想办法找出作乱的人给宣皇一个交代,只愿千万不要因为这事伤了两国的和气啊!”
安临目光幽深。
看到西朔在白虎发狂时的表现,安临对这话是半点不信的,至于交代,之后随便找一个人顶上就是。
不过现在确实不是和奉国开战的好时机,南北战役以及大旱对宣国的影响还是太大了些,需要一些时间恢复元气,所以哪怕知道奉国这是在有意试探,安临也确实如西朔算好的那样并没有计较。
她在小本本上记仇。
等信竹从北方回来,等泛江水师组建好,朕第一个打的就是你们!
“作为赔罪,看管不力以及运送的人都交由宣皇处理,这只冒犯宣皇的白虎不若也将其杀了扒皮,当作地上的毯子用。”西朔又说。
安临心中哼笑了一声,淡淡道:“不必了,白虎就留下吧,皇后喜欢玩。”
前面送白虎的时候说这是祥瑞,现在发疯了又说杀了,这不一回头民间就要出现什么祥瑞发疯的传言了?搞这套是吧。
西朔顿了顿,目光看向皇后,倏而一笑,“那就……承蒙皇后娘娘喜爱。”
就这样,奉国送虎的这个插曲结束,殿外的侍卫进来把白虎抬了下去,皇后看了地上已经变形还沾着老虎口水的凤冠两秒,没上手捡,随手把有些散乱的头发拢了拢回到高座上皇帝身边,献礼继续,自然有人去把那凤冠收起来。
后面的使者送上贡礼的时候多少有点战战兢兢,原本只是表面尊敬,这下变成了实打实的敬畏。
这个国家,可是有一个能徒手打服老虎的皇后啊!
安临一边看着老老实实献礼的使者团,一边转过头空出一只手帮皇后号把头发上还有些没扯下来的首饰给取下来,顺了顺头发,皇后配合着低了低头让皇帝号好取挂在另一边头发上的首饰。
原本凤冠佩戴的时候是要把头发与凤冠的边边连在一起编上的,为了防止在走动的时候掉下来,还好安临在侍女给皇后号做妆造的时候让他们别编头发,不然刚刚摘凤冠不得头皮痛死。
坐回奉国使者团位置的西朔随手拿了案桌上的一杯酒,目光径直看向高座上的人,眼中异彩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