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先预设目的的调查有碍查清真相,但现在他们更迫切需要的是可以用来反击的利器。尼可拉斯带伊凡离开情资塔后脑内思绪纷飞,决定绕到实验室看看之前,他对伊凡说:「你先回去休息,我想再去米拉那儿一趟。」
「我不累,一起吧。」伊凡觉得自己其实在一旁观望的情况比较多,即使帮不上太多忙,在这种遭遇背叛的时刻能有个人陪在七世身边也是好的。
尼可拉斯并没有反对,他伸手揉了揉他后脑的软毛,与他的契约主并肩走进主塔地下室。
「两位果然来了。随意找地方坐吧!」米拉拿出一叠写着凌乱笔记的纸,「喏。这是斐洛问出来的东西,我还没时间整理。」
尼可拉斯快速阅读内容,「看来成果不错?」
「可不是吗?」提起这事,米拉就挺乐的,「那傢伙很精,知道自己对我们有用,就老是想跟我们谈条件。斐洛这种听不出话中话的直肠子简直是他天敌!」
「你怎么跟斐洛说的?」
「其实不难,就是不用暴力,如果看对方没有直接回答就晾他。」米拉说:「毕竟他在卢卡斯身边忍辱当了这么多年使徒最终復仇成功,暴力一定无法逼迫他屈服。不过看得出他求生欲挺强的,所以一边不审他,一边时不时提供我们查案的进展,让他越想越多,最后自己供出来。」
「那他应该快被斐洛搞疯了。」尼可拉斯打趣。
「一物降一物吧!但这招有点花时间。」米拉笑着摇头,「对了,小伊凡你在卧底期间认识他吧?对套他话的方法有没有什么其他建议?」
「对不起,其实我那时有点怕他……而且都是我被他套话。」
米拉看伊凡困窘的模样不禁母性大发,便把他拉进怀里揉脑袋,「别道歉啊!以第一次任务你已经表现很好了。况且这种事没别的,多几次经验就能进步……」话说到一半,聪明的策士忽然意识到自家族长的危险眼神,连忙改口,「其实也是一定要出去涉险嘛!当内勤也不错,对吧?」
「其实我们对合约的猜测也大多从他口中证实了。斐洛那边先暂缓,我之后有些事要亲自问他。」尼可拉斯直接无视方才的卧底话题。
「族长,请问桑普那边问得如何?」
「我们被政府阴了。」
「果然……」
相较于之前的点到为止,尼可拉斯对米拉的陈述可谓简单粗暴直奔重点,但米拉丝毫不意外的模样,反倒是长久以来悬在心上的猜测终于被证实,反而多了分解脱感。
「再怎么样,速度应该暂时快不起来,况且第一个阴谋失败,对他们的士气多少有影响。」虽然米拉没什么激烈反应,但尼可拉斯还是尽责安抚了一下,「我们得从这次事件中找到他们的一点把柄,之后再详细商议对策。」
「我也是这么想。」米拉附议,随即转向伊凡,「小伊凡从此以后就来德古拉城堡住吧!当初先我们一步到机构查使徒资料的傢伙应该也是市府那边的。如果要打长期抗战,就不能把你放在外面。」
闻言,伊凡抬头看向尼可拉斯,一脸惋惜的说:「那我以前的房子你不就白装修了?」
「那是你父母留给你的地方。整理乾净了也好。」尼可拉斯顺手戳戳伊凡的脸颊,他估了一下时间,决定一气呵成把事办完。
「我最后再去一趟地牢,你跟吗?」
「跟!」
米拉挥手与他们道别,目送他们离去后,便继续埋首于工作之中。
地牢,弗雷的牢房前。
原先弗雷尚坐在墙边闭目养神,但远远听见尼可拉斯与伊凡的脚步声,他便缓缓睁开眼睛。
「没想到你们会亲自来。」他起身向牢房外的主从点头致意,脸上染着淡淡笑意。
「你想要的条件是什么?」尼可拉斯问。
「自生自灭而已。我不求你们庇护,毕竟你们现在也自身难保。」弗雷笑意更深,「如何?找出鲁斯凡家背后的势力了吗?」
「看来你知道的比我想像中多。」尼可拉斯平淡道:「可是不劳你费心。我已经自己找出答案了。」
「但你还有其他问题想问我,对吗?」
「是。我只想问你,卢卡斯最近有没有去过生研院?」
「生研院?」弗雷思索片刻,「真不巧,那次是我去的。他一向痛恨这类科研相关场所。」
「你去那边拿了一个废弃实验品出来,打算交给桑普。」
「原来你早知道了。」弗雷坐回墙边闔上双眼,「那阵子现场被围得密不透风,但我拿出桑普的名义后,防守立即变得睁一隻眼闭一隻眼,从生研院取物时倒挺顺利,但派人转交给桑普时却碰上你了。」
尼可拉斯微笑瞥了眼身边的伊凡,但弗雷闭着眼睛,并没有看见这幕。
他维持放松的坐姿,轻描淡写的说:「桑普写信拜託卢卡斯帮忙拿实验品时,曾警告他小心鲁斯凡家,那时我们双方正因为新月市的拍卖会接上头,我心里也同时有底了。只可惜我去那儿的时候两边都是口头交流、心照不宣,所以你找不到你想要的东西。」
「我就是问问。」尼可拉斯以同样轻巧的态度耸肩,「行了。我也不再为难你。明天把你护送出新月市,剩下的就像你自己所说,自生自灭。但你在外头已经死了,必须换个身分生活,我会给你一点门道,剩下的只能靠你自己。」
「你说话算话?」
「当然,我契约主在旁边作证呢。我不会想在他面前出尔反尔自毁形象。」
弗雷再度睁开双目,入眼的第一个画面,就是尼可拉斯顶着先前脸上没有的温柔笑脸揉着伊凡的脑袋。但伊凡的眼睛始终直视着自己的方向,那对清澈的眸子无论是卧底时还是现在,始终没有变过。
「一路珍重。希望你之后能为了自己而活。」伊凡上前握住牢狱的铁栏杆,诚恳的说。
弗雷听了不禁失笑,唇角又是那个有点小歪却邪媚的角度,勾起右脸上的小酒窝。
他带着哭笑不得的表情瞅了伊凡一眼,又看了看尼可拉斯,然后闭眼把背转向他们。
奇怪的契约主,奇怪的使徒。是他永远不会了解,也不想了解的领域。
尼可拉斯有点不爽他最后的无礼,他不轻不重「哼」了一声,把黏在栏杆上的伊凡直接拎走。
「希望他之后好好的。为了报仇,他已经过了好久屈辱的生活。」伊凡被尼可拉斯提着后领,走路变得轻飘飘,「但我们之后该怎么办呢?」
尼可拉斯轻轻把人放下。
「不着急。总会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