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礼拜过去,开学考成绩公佈在玄关布告栏上。不小的地方竟也被学生挤得水洩不通,大家争先恐后地,晚一秒都是煎熬。
许清坐在阶梯上,打着哈欠听耳旁花葵焦急地唸着:「拜託分数别太惨,不然妈妈要唸我了。」
花葵妈妈管成绩管较松,但也不能太过夸张,排名至少也要中间。若成绩不让她满意,对方能唸上好几天。
「等人走再看吧。」她不怎么把成绩这档事放在心上,「早看晚看成绩都一样。」
有人喜自然有人悲,尤其是在竞争激烈的一女。差个几分,也许排名就落了人家十名。
「许……许清……」她本闭着眼休息,却突然有人拉了拉她的外套袖口。这小心翼翼的嗓音,她最近颇为熟悉。
「林居?」一睁眼,对上的就是对方狼狈的模样。头发凌乱,眼镜也被撞歪了。
林居低头,也意识到自己的凌乱。连忙将眼镜推回鼻樑,用手指抚平自己的头发。
这才解释:「挤不进去……被人群推出来了。」
花葵忍不住笑,拍拍自己身旁的阶梯,「坐吧,你好可爱呀!难道是阿清和我讲过的同桌吗?」
「哎,你是……」
「我是八班的花葵。」
林居也坐了下来,露出个靦腆的笑容,「我是林居,很高兴认识你呀。」
花葵开朗的性格与林居很合得来,后者也渐渐放开,两人聊得不亦乐乎。
许清虽觉睏,但听着她们两人聊得开心,也没出声说些什么。
直到人群慢慢散去。
「人走了。」说罢,她站起身,把外套脱下,掛在臂弯上。朝着公布栏走去。
耳边是尚未散去的学生交谈的内容,音量并未控制,便轻易传入他人耳里。
肯定也不会料想到,当事人恰好经过她们身旁。
「第一那个许清也太变态了吧。」
「496是怎么考的!」
她神情漠不关心,似乎她们谈论的对象并非自己。
花葵和林居匆忙跟上,听见旁人的谈话,林居再次看向许清时眼里已多了一丝讶异。
一旁的花葵笑着解释:「阿清从小到大都很厉害。」
「可是她上课都……」后面的话林居收住了,在背后议论她人不是她喜欢做的事,更何况是从不嫌弃她的许清。
从不嫌弃她冒冒失失的许清,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是对于林居来说这再好不过了。因为她本身也不是个热情的人,甚至于胆小。
虽然对方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花葵自然能猜出来。简略地告知:「阿清每天都很晚睡,所以来学校才这么睏。」
「你想知道可以去问她详细的,阿清会告诉你的。」
林居呆呆地点头,然后就被花葵拉了过去。
位于第一的名字,赫然就是许清。496分,101班。
满分500,一共考五个科目,除国英作文与数学三题计算,其馀全选。
这么一看,她最多就错两题选择罢了。
「葵子,」她淡淡扫了眼自己的名次,便替身旁两人寻找起排名。纤细的食指一抬,轻轻落在佈告栏上某处,「这儿。」
花葵闻言便忐忑地将视线移过去,望见排名的一剎那,嘴边的笑容先一步扬起,「竟然有前百呢!」
相较于她的喜悦,林居脸色却是有些惨白,喃喃道:「381……」
这排名算是中间,也说不上太糟。毕竟一年级可是整整有六百多人。
「林居,你不要伤心啊!」花葵不太擅长安慰人,因为都是别人安慰她居多。她思索了下措辞,这才轻拍对方垮下去的肩膀,温软着声音:「你是最棒的喔。」
许清犹豫几秒,也将手搭上了她的肩,无声附和。
林居胸口一暖,强忍着眼眶的酸涩,小声地给予回应,「谢谢你们。」
不嘲笑、不责骂、不装模作样。
她们好好呀。
三人回去教室,在楼梯口与花葵分开。许清配合着林居缓慢的行走速度,幸运地赶在老师来前从后门进到了教室。
然而许是其中一人太过显眼,大家的视线不自觉转了过去,停在对方身上。
许清似是未觉,沉默着替林居拉开位置,待后者稳稳落座后,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然后在眾人视线之下,趴了下去。
大家的目光一时复杂起来。一个多礼拜的相处,他们发现许清几乎一天到晚都是趴在桌上睡觉的,只有偶尔几节课才会难得清醒。但也会一脸睏意。
只是这样的人,竟会是开学考第一。
「班长。」不知何时,老师已经抱着书进到教室。见班长还愣愣地看向教室后方,也没觉得意外,只是嘴上喊了声提醒。
眾人回神,连忙站起,等着向老师问好。许清还没睡着,只好懒懒地站起,浑身跟没骨头似的。
真睏。
「立正、敬礼,老师好!」
「各位好,坐下。」
这堂课是数学课,老师便是他们的班导。上课詼谐风趣,教学认真尽责,还浅显易懂,在校风评极佳。
虽相处极短时间,但一班的学生已经喜欢上他们的班导了。数学课也特别认真,踊跃发言作答。
「今早开学考成绩都出来了,想来你们刚刚都去看过了。」班导从抽屉拿了几根新粉笔出来,轻轻放在板沟里。
「我们班十分优秀,不愧是我教的班级,就是和老师一样厉害啊。」班导摇了摇头,顺带自夸一波,深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很自恋似的。
沉闷的气氛轻易消散,眾人大声嘲笑,极度不给老师面子。相处方式与同龄人一般,没有半丝压力。
班导清清嗓,接着道:「我们班呢,还出了第一。真是给老师长面子,她就是我们的许清!」
大伙犹豫几秒,纷纷将视线投向教室后方,掌声慢一拍响起。
许清没任何动静。
「你别睡啦,」班导半无奈半妥协地喊了一声,「好歹听下课吧。」
这熟稔的语气,灵敏的人已经察觉出什么,连忙拉过身旁人分享着自己的猜测。
「……哎。」她也不好再装睡,叹息一声,身体坐直,声音有些低,「知道了。」
在眾人吃惊的目光中,她转身从书包里拿出了讲义,摊开目录页后摆在了桌上。
这乖顺的模样,与开学以来许清的形象不符。在大家眼里,她带着些叛逆不羈与孤傲,待人虽清冷却不失礼貌,但与乖顺二字是怎么也不可能擦上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