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舒宁什么也没听到,一扎进潭子里就去找宋望远。
幸而水面看着虽是深绿但下头还算清澈,她勉强睁开眼四处瞧了瞧,发现宋望远离她不太远,正往一块大石上落,她立马扑腾着游过去,拽住人的衣袖一手抱住后,蹬着腿摆着另一只胳膊往上面去。
甫一露出水,她长换了口气,又把怀里人往上托了托,往最近的岸边去。
卫誊衣看到梁舒宁隐约露头后,慌乱间顺着另一边的小石道滑了下去,等他跌跌撞撞地跑到两人旁边,梁舒宁也不知做了什么,宋望远侧着头忽然呛咳起来,吐了几口还带着血的粉水,眼睛缓缓睁开后,茫然地眨了几下又昏死过去。
“应该没事的,没事的……”卫誊衣见状低低嗫嚅了几声,瞧着她把宋望远那层湿厚的外袍脱掉,犹豫了一瞬赶忙把自己的外衫递过去,而梁舒宁接过后看也不看他一眼,把人裹着抱起便急匆匆地往住处赶。
他跟在人身后追了几步,不防踩着青苔滑倒在地上,再抬头梁舒宁已踏上石阶往木桥上去,转了个弯就看不到了。动了动刺痛的脚踝,卫誊衣呆呆地瞧着两人消失的那处,挣扎了几下不再起身,半晌后终是捏着玉佩掩面痛哭起来。
这路来时不觉得长,可往回跑似乎总也不到头,梁舒宁咬牙忍着被冰凉的潭水一激骨头缝里都泛上来的疼,使着吃奶的劲跑出竹林后,对着那一片屋舍扯着嗓子叫喊言白和初织。
“施主,这是怎么了?”
“尼师,我夫,我夫郎发了急病不小心落水了,请问寺中可有懂医术的,为他救治一二?”
“稍等,我去叫人。”
梁舒宁与听到动静先跑过来的小尼姑正交代发生了什么,初织和言白也从院子里出来了,前者发现怀里被抱着的是宋望远后,立时慌得脸都白了。
“言白,你去让旁边院子里的车妇多烧些热水来。”
“对了,再熬点姜汤,还有……”
梁舒宁想到什么便吩咐什么,等进了屋子,她把人放下正要给宋望远湿衣脱了,关了窗户的初织几步过来紧扶住怀中人,带着哭腔开了口,“主子,公子这怎么还没醒过来啊?”
“他,他……”梁舒宁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初织垂眸不再多问,只胡乱抹了抹眼,背身另一只手去勾了条布巾,又道:“主子也换身衣服吧。”
“好,我不急,”梁舒宁应了一声但没松手,把卫誊衣的长衫扔到凳子上,解开贴在宋望远身上的湿衣后,忽然手指一顿看到了他胸前的异样,“这……”
细碎斑驳的几道疤痕一闪而过,梁舒宁回过神也知道此时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给人换好干净的里衣放到被子里后,初织拿着帕子给宋望远绞还在滴水的头发,而她也被进来的言白急催着换了身衣服。
“血,好多血啊,公子!”初织一声哭叫,梁舒宁刚系好衣带就越过屏风往床铺间去,被褥里宋望远半张着惨白的唇,咳了几声就往外吐暗红的鲜血,她吓得伸着手指想捂着那嘴巴又想接住那涌出来的血,胆颤间一滴泪落在宋望远的颧骨上,床上的人忽然睁开眼,低低道:“我们和离吧。”
“不,不行。”窗外猛然一声惊雷,梁舒宁打了个抖,从梦中醒来。
身旁宋望远闭着眼安安静静地躺着,她慌忙起身一瞧,看那张唇确实惨白,但并没有如梦中所见那般,松了口气,她把人额头上的帕子拿开,贴了贴下面的肌肤发觉没之前那么热了,又伸进被子里摸到宋望远出了汗,她卸了力坐回凳子,给人额头又放上新的湿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