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细雨绵绵,净慧一路淋着过来的,进了正堂拿衣袖擦了把脸,对着里头急声道:“梁施主,师太已经到山下了,您再等等,她肯定有法子医治好宋郎君的。”
梁舒宁闻声给人掖好被子便出来了,帘子掀开一股热气混杂着药味扑面而来,“小尼师别急,既然师太回来了,我们定是会等着的。”
午时前,宋望远又吐了一回,不过已没前几日那般严重了,冯宿也跟着上山来了,看人瘦成这般,又是心疼又是责怪梁舒宁,“好不容易你知道疼你这夫郎了,带着人出来一趟,可还搞成这样子,要是出了事,我怎么跟故去的吴哥儿交代啊?”
梁舒宁坐在床边一边照看宋望远,一边听训,听到吴哥儿她一怔,片刻后才想起这好像是宋望远的父亲,已经去世多年了,“他定会没事的。”
“对啊,四妹夫肯定不会有事的,父亲,您就别训四妹妹了,我看着她比之前瘦了一些,也憔悴了许多呢。”
冯宿话头刚落,立马就有把清脆的声音插进来,梁舒宁正要把帕子淘洗一番,听到这陌生的嗓音,她一回头就看到屏风旁站着个模样与她相似三分的年轻女子。
这应该是梁舒韵吧,她怎么也来这儿了?梁舒宁有些不解,但看人给自己使眼色示意,便也回应了一下。
不多时,明安师太过来了,净慧背着个药箱跟在后头,屋子里一干人出去了大半,梁舒宁本想在近前候着,但后头有人拉了拉她袖子,是梁舒韵。
“怎么了?”
“四妹妹,我去了一趟姑母家,怎么感觉回来后与你生疏了啊?”
“有吗?三姐姐怕是在那边又认识了新的姐姐妹妹,觉得和我生疏了。”退了几步,她一边低声与梁舒韵搭话,一边关切着床边的动静,明安师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号脉时面容沉静,她心里的石头悬起来不上不下的,耳边的低语也有些心不在焉。
“女人有什么好认识的,倒是遇见了个郎君,小小年纪就长得极有风姿。好妹妹,这次回家我终于见到了你之前提过的尧哥儿身边那个江什么临了,那身段啧啧,不如我用这小郎君跟你换换……”
“情志所伤,肝气郁结,肝失疏泄,脾失健运,心失所养,脏腑阴阳气血失调……先天禀赋不足,体质素弱,寒邪入体……”梁舒宁正皱着眉头听师太的诊断,不防听到梁舒韵这番话,她眉尖蹙得更深,一时脸上神色难辨。
等了须臾,瞧人不理她,她心底琢磨着忍痛割爱又推出一人,“你若实在是舍不得,我养在外头的那个宥青也行,你上次还说他长得艳呢。”
袖子又被拉了拉,梁舒宁不语不动,直到听见明安师太对冯宿温声说道:“还有救,施主不必惊慌。”,她心里的大石才终于落下,侧头认认真真地瞥了眼身后人。
杏眼桃腮,楚楚动人,梁舒韵虽是书里数一数二的风流胚子,但这副相貌看起来实在是纯良无害,极为好骗,想到书中对眼前人性子的描写,她后退些与人站齐,嘴巴凑过去在人耳边嘀咕了几句。
“三姐姐,前段时间我脑袋破了瓢,昏迷之际有一仙人指点我,要我收心敛性,珍惜身边之人,特别是身边的男子,不然之后还会有此血光之灾,所以我不能和你换。”
“啊?真的假的?”
“嘘,小声些,是真的。”看人一双杏眼圆瞪,梁舒宁回想着书中情节又再接再厉,“三姐姐这次去平川姑母家,是不是路上被一侍奴算计中了毒?”
这事虽被梁舒韵遮掩,但得亏给人看病的,男扮女装的医妇是梁舒毓后来的一位夫郎,这才让她想起,眼看人惊得嘴巴都张大了,她悄声道:“三姐姐,这是仙人对你的警示,若是之后你我二人还如从前那般,怕是……”
“可,可我已经跟那江什么临提了这事,”梁舒韵偏过头,默默咽了口唾沫,“我还威胁他说,你一定会答应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