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槟色的Panamera停在酒店停车场角落,待到纪俊弘的未接电话都三通了,纪苭还没有下车。
她脑子里全都是刚刚出发前和蒋蕴棠的对话。
蒋蕴棠送她出门口,帮她配了一双简洁的黑色高跟鞋,半蹲在地上帮她装进布袋子里。
他装好,却还是蹲着,仰起了头,举高手递给纪苭,纪苭却没有伸手接。
“晚上等酒会结束,我来接你,我们聊一聊好吗?”她低头看他。
厅里的灯关了,窗帘也拉得紧实,只有门口一小盏微白的射灯,纪苭藏在阴影里面,蒋蕴棠不知道她脸上是什么表情,也很怕自己脸上流露出什么被她观察到,可他眼前没有镜子,更没有控制住自己表情的自信。
他想低下头,又不想让自己显得怯懦,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动作,在昏暗中寻找到了她的眼睛,“纪苭,我不想聊,再给我一点空间好吗?”
“…什么空间?”纪苭觉得,他们三个人里面,她才是最需要空间的那个人。
蒋蕴棠没有回答,过了好一会儿,纪苭看了两次时间了,他才垂着眼落寞开口:“你要跟我分手吗?”
这个问题,他自己心里未必没有答案,可偏偏就是想要她的亲口认证。
纪苭叹了口气,接过他手里的布袋,拍拍他的头,“我没这么想过,你别多想了,晚上见面再说。”
“唉。”纪苭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挂掉了纪俊弘的第四个电话,把拖鞋踢了换成高跟鞋,刚准备下车,就听车窗被叩了两下。
她打开车门,门缝里透出一张冷峻帅气的脸。
“换车了?”蒋韫梁伸出拎着公文包的手拉开车门,另一只手在她头顶垫了一下。
“嗯。”纪苭简单应了一声,关门锁车的动作不因为他以往从未展现出的如此细节的体贴而有所停滞,对着车窗倒影理了理白衬衫的领子和蝴蝶结型的系带,自顾自地往电梯地方向走。
她看到了他胸口的T大校徽,还有脖子上挂着的工作牌,并不感觉意外。在山里这段时间,断断续续地总能知道一些关于蒋韫梁的消息。
只是她还是扮作一无所知的样子,低头回纪俊弘的催命消息,余光还注意着脚下。
“房租收到了吗?”蒋韫梁走到她身边,视线留心在她周围。
“嗯,棠棠拿给我了。”纪苭微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
“…棠棠?”蒋韫梁喃喃重复,还轻笑了一声。
纪苭没听清他的自言自语,想起蒋蕴棠发来的消息便又问他:“听说你觉得房租贵?”
蒋韫梁和她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之间即刻心照不宣。
纪苭的舌尖轻碰了下牙齿,刚想说什么,就听蒋韫梁意有所指道:“就算你翻一倍,或者减半再减半,交不起的也不会是我吧。”
认识七年多,尽管有一年没见,她也还是知道蒋韫梁哪些是真挚语,哪些是玩笑话的,她不理会他的言外之意,又问:“那你是想改门锁密码?”
蒋韫梁挑了挑眉,“我觉得你生日挺好记的。”
“噢,不是就不是呗。”纪苭收回眼神。
“我觉得他这样的举动挺幼稚的。”蒋韫梁也转回头看着左前方跳动的电梯楼层数字,似乎是随口漫不经心地给了一个评价。
“幼稚就幼稚呗,毕竟年轻嘛。”纪苭斜睨他一眼,语气也挺散漫。
正好电梯到了,她先抬起一步走进去,按了楼层,手指在开门键上停留了两秒,看着蒋韫梁微皱着眉间的脸,龇了下牙,立马变换手指方向,大力按了一下关门键。
这一下好巧不巧是指甲落地,疼得纪苭急促地吸了一口气,刚想按住手指“冻结”痛感,就听砰的一声,蒋韫梁的手掌和电梯门亲密接触,下一秒立刻又捧住了她一根手指。
“纪苭。”他喊她的名字,语气中满是无奈的疼爱,“你怎么还是那么幼稚。”
既说她的动作,又说她的话语,不仅说她这个人,还连带一起说了蒋蕴棠。
纪苭想抽回自己的手指,却被他两根手指牢牢夹住;想把他推出去,电梯门却已并拢;想甩开他,手却出不了力,甚至感觉有些抽筋。
她于是只好动嘴。
“你烦死了,你管我,我就喜欢幼稚的,手都分了一年了,现在非要牵着干什么,你理我和谁在一起呢!”
纪苭看蒋韫梁始终波澜不惊地望着她,仿佛这些话在他心里一圈涟漪都没有泛起,像极了准确的来说是360天前那个她狼狈不堪、他居高临下的烈日午后,联想到这,她急切地看了眼手机,看准了时间后,怒火更上心头。
草!还有五天!分手一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