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前,一辆黑色豪车停驻。
当霍雅走出大门,景彦摇下车窗,把她喊住:“我送你回去?”
“不用。”她摇摇头,拿出手机叫车。
“其实今晚的事情,你不用马上做决定。”他不紧不慢的说,“我可以给你一周的时间考虑。”
霍雅转头看他:“为什么?”
景彦目光闪烁:“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恨他?”她走到车窗前,冷静的注视他:“不可能只是因为我,对吧?”
霍雅很清楚,景彦之所以能把总裁的位置坐稳,靠的不仅是景家长子的身份,还有他在商业方面的才干。对于这样的人来说,爱情并没有那么重要,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没有多少感情基础。
“你很好奇?”景彦问道。
霍雅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那就上车,我告诉你。”
说完,另一边的车门敞开了。
这世界上或许会有毫无缘由的爱,但不会有毫无缘由的恨。
在景澈出生以前,景彦曾是家中最受宠爱的孩子,因为天资聪颖,各方面都很优秀,所以他从来不缺乏掌声与夸赞。
直到那一年,父母离婚,家里多出了一个弟弟,所有的一切都被改变。
家人们的疼爱与关注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了,加在各种赞美词前面的名字,也不再是景彦。
在他们眼里,景澈不仅长相比他讨喜,学习能力也更强,还富有音乐方面的才华,因此每个来访的客人见到了景澈,都会不自觉地忽略景彦。
在缺乏分析能力的年纪,景彦总是想不明白,这些人以前不是都很喜欢自己吗?为什么现在都偏心弟弟了呢?
可当他问及原因,父亲不仅没有安慰,反而以教育的口吻告诉他:弟弟年纪小,大家爱护他也是正常的,你是哥哥,要懂事。
尽管景彦也尝试着去忍耐,可家人的偏爱并没有随着弟弟的年龄增长而被减弱,相反,景澈各方面的能力都越发突出,衬得他更加黯淡了。
在任何场合里,只要景剑锋带着景澈和林珮文出现,就一定是全场的焦点,而作为长子的景彦,却沦为了一个跟在他们身后的,可有可无的影子。
每当这种时刻,景彦就会怨恨,为什么自己非得跟景澈生在同一个家庭,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他,为什么...
因为心中难以平衡,他从小就喜欢和景澈争锋相对,而景澈的应对方法,就是拿出更好的成绩,在长辈面前显摆,借他人之手来惩罚他,逼得景彦只能通过一些偏激的方式,才能将父亲的注意力挪回来几分。
久而久之,两人的关系更加糟糕,中学时期几乎不跟对方说话了。
原本他们都以为关系会这样僵持下去,直到另一件事情发生,彻底摧毁了他们薄弱的兄弟情。
大学的某个暑假,景剑锋带着家人一起去看景澈的钢琴比赛,景彦坐在第一排,一眼就注意到了在弟弟后面登场的,那个叫苏怡的女孩,虽然她的琴技不算顶尖,可那双漂亮的,会说话的眼睛,已经在他心里胜过了其他选手。
比赛结束后,景彦主动问到了苏怡的联系方式,可没聊几句,他就发现,上天竟然又跟他开了个可恶的玩笑。
她也喜欢景澈。
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景彦就已经明白,自己在这场战役中没有优势了。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选择放弃,因为他确信景澈这样冷漠的家伙,不会真心的喜欢任何人。
在景彦倔强的等待了一年之后,事情按照他所预料的方向发展了,景澈坚定的拒绝了苏怡,但他没有想到的是,那天晚上,苏怡会主动打给他。
海边的酒店,微醺的夜,一切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关于这件事情,霍雅也听说了一些,只是在景彦的陈述里,苏怡是自愿的,可在景澈看来,这是一场诱骗。
“那晚之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景彦回忆起那段短暂却灿烂的恋情,自嘲的笑了笑。“她因为不想让景澈知道,所以一直没有公开。”
“可没过多久,事情还是传了出去,结果我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一个强奸犯。”
霍雅能够通过一些细节判断出,景彦在这件事情上没有撒谎,但还是有一些问题,是令她困惑的。
“景澈没搞清楚情况就来指责你,你却没有任何反击,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
“我有。”景彦坦荡的承认。
反正自己在她心里已经是个恶人了。
“我告诉他,当年他妈是怎样委屈的嫁入了景家,然后又被背叛过多少次,他听完以后,整张脸气到发青,没多久就带着他妈走了。”
“所以他从来就没有主动伤害过你,是你一直在针对他。”霍雅紧紧攥拳,忍不住的为景澈不平。
“那又怎么样?”景彦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轻蔑的笑,“我就是讨厌他。”
“……”
真是无药可救,霍雅心道。
“虽然我搞不懂,你为什么这么喜欢他,但假如他也同样爱你的话,应该会不顾一切的把你娶回去吧。”景彦直勾勾的盯着她,挑衅道,“你敢赌吗?”
霍雅垂下视线,低声道:“这是我跟他的事,不劳你操心。”
尽管这段日子里,和景澈相处的很甜蜜,可她心里也清楚,男人是靠不住的,尤其在权力与金钱面前,爱情不值得一提。
如果选择爱情的代价,是失去继承家业的资格,那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去做。所以即便景澈不选择自己,她也不会责怪。
景彦拧紧眉尖,难以相信她居然还能这么硬气。“所以你是完全不考虑我的建议了?”
“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霍雅开门下车,留下一句再见,转身走入夜幕里。
景彦的声音仍在身后响起,但几乎都是奉劝她顺从,甚至是威胁的话语。
霍雅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应。
她不是傲慢,也不是无所谓,只是觉得他靠剥夺别人的幸福,来成全自己扭曲的快乐,真的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