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彻底融入胎毒之后性情大变,还是生死之间的看破堪悟,整个人都去除了死气沉沉,多了几分阴险,他伸手擦去嘴角的血,在黑暗中扯了扯唇角,眼中有光亮一闪而过,再无那如暮霭般的老者,也无胎毒压身的沉重,仿如用温暖与冰冷相融,获得新生一般……
罗溪玉这两日每日服用一颗葛老给的白色丹药,连在床上躺了三日,把脉时都觉得脉象极稳,身体又恢得如初,而肚子里的孩更是动的频繁了,淘的让人牙痒,不知是孩子大了还是如何,月份小时还尚能用露水诱得它睡一会,这大了露水反而有些不买帐。
在肚子里时不是地的踢踢手脚,让她着实苦不堪言,她不知道别的孕妇难不难受,但对她这样的体质来说,简直是难受要命,“宝宝你乖一点,不乖妈妈不喜欢你了……”
在动的厉害时,她会抱着肚子半吓半埋怨道,孩子不知是不是听得到,竟是能停一会让她喘口气,不过很快来就又不耐烦起来,每日单是应付它,罗溪玉就得耗上大半精力,头痛的很,暗道这孩子没出生就这么折腾,可别跟他爹一样是个混世魔头才好。
秀瑾这几日和个小丫头一直在她身边伺候,都被吓坏了就怕真有什么事,厨房现在都不让进了,什么饭菜只要她说一声,保准一模一样的送了来,不让她沾一点手,受一点累了,笑话,这可是人命关人,可不敢再这么操劳孕妇。
罗溪玉在院子里四下走动,秀瑾紧跟旁边,两人边走边说着话,她想到什么不由道:“有个事儿忘记跟夫人说了,之前不是有处闹了灾荒,这破漏屋檐偏逢雨,又赶上暴雨,山石下落农户房子都塌了,现在那里听说灾民遍地,不少人无家可归吃不好穿不暖的,我与我哥还寻思,要不要夫人你说说,拉些粮食被褥去呢……”
秀瑾这么一说完,罗溪玉只觉得熟悉的一道:“咔嚓”声传来,第六支玉兰要开了……
罗溪玉转过头,目光特别坚定,还带着一丝兴奋与振奋的道:“东阳城吗?去,必须去,你让你哥准备一下,手里所有的余钱全部买米买粮,布匹与药一样都不能少……”
这都是功德,这都是送上门来的大把的白芒,天知道她现在多么需要玉兰与露水,这东西是好物,不止圣主要用,自己也要用,而每日的那一点,就如几分钱掰着花一样,实在是不够用。
“东阳城外多少人受了灾?”
“听说不少,这次挺严重的,连城墙都倒了五分之一,本来就是个穷城,城里的富人个个扣嗖的,掏个钱修城墙都跟割了肉似的,难民都没人管,只能上报朝廷,可是远水解不了近火,那些农家的都没处可住,也没粮可吃,听说还压死了不少人,怪可怜的……”
“有人掏钱救济了吗?”
“听说东阳城每日只给难民发放一碗粥救济,枫家庄的一个永大善人捐了两车粮,但是只够吃几日的,其它都是说动一些商户捐些积压的旧布旧衣,毕竟如果不救济,那这些难民为了逃生,很可能进入周边的两大城,到时可就不止这点粮草打发了,九牧城出在也有动静了,估计隔两日应该会有善人捐一些。”
罗溪玉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们便早行一步,手里的余钱大概够买十余车粮,一车药材,两车衣被,这些也是怀水车薪……”是啊,撑死能顶着半个月,才能得多少白芒,可是再多钱也不够了。
罗溪玉想了想不由目光微微一动,看向了放置在另一侧屋中的黑棺,她可知道里面有不少好物,不由挺着肚子转了脚跟朝那屋子走去。
十二剑习惯布在黑周阴影里,他们想让你忽视,你是绝对找不到的,就跟人的影子一样,不过罗溪玉一进去,就都冒了出来。
“轿子里有没有金子?”罗溪玉问的理所当然,这些人在程家白吃白住,难道不用掏银子吗?况且没钱就罢了,偏偏圣主有钱,多的砸死人,拿点出来又怎么样,赚了功德有了玉兰,还不是全进了他肚子里。
本来以为要费些口舌,结果十二剑一听罢,二话不说,便把黑棺里的箱子全搬了出来,八口啊,一打开,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黄金,简直能闪花了眼,一箱箱的珠宝,那荧光都能当夜明珠使,有一颗大珠子快有半个拳头大,简直是无价之宝,连秀瑾都看傻了眼。
葛老早就吩咐过,罗姑娘已经是圣主夫人,当家主母,何况现在还揣着小圣,所有要求都要满足,一定要让她心情愉悦,别说是几箱金子珠宝,就是让他们趴下来当马爬着,他们都要照做。
罗溪玉哪能真拿那么多,不过是让秀瑾取了口袋装了二十来个十两金锭,她之前拿惯了钱去布施,做得倒也心安理得,想想他们住的都是黄金屋,吃饭都用翡翠黄玉碗装,连根筷子都价值连城,拿点黄金做好事算啥,吃她的住她的,还赖着不走,收点住宿费理所当然,至于这住宿费的价格太高,罗溪玉连想想都没想。
有了钱就让天南将钱换成米粮雇镖局往九阳城送,能得多少白芒算多少,尽量抢着先,别让好事都让别人做完了,还有送钱的事抢着干的,估计上天下地的只有罗溪玉这么一个了。
搞定玉兰的事儿,罗溪玉心虚的去看了看圣主,葛老回来,她轻松了许多,因葛老从好友那里带回些对圣主经脉有好处的药物,这些东西需要内服外用,尤其需要泡,葛老往浴桶里撒很多古怪的东西,还有皮屑之类,撒完那水都鼓泡,然后让圣主坐在水里,试图养气运功,吸收水里的物质,如此反复能起到修复经脉的作用。
那东西肯定不会是像泡澡一样舒服,看着圣主汗如雨下的样子,估计其疼痛绝不低于凌迟,罗溪玉看着都心疼,每每都忍不住进去给他擦汗,但只待一会儿就被葛老赶回去,说是这药气味对孕妇不好,以后罗溪玉都只能透着窗户看着。
一时间,就跟看着自家的孩子受罪一样,那心都跟小刀割似的,心疼着呢。
不过这药的效果真的不错,圣主现在能听得到声音了,虽然声音太低仍不行,但是正常的说话声他能听到了,而且眼晴能看到光,虽然看不清楚,但蜡光放在哪里,他的目光就会跟到哪里,可把罗溪玉高兴坏了,连连捧着他的脸看。
这一日,她与程老爷子逗完了宝儿,搂着他哄和睡了,便回到层里,圣主已经洗好换上衣服坐在床边,听到罗溪玉的脚步声,不由耳朵动了动,然后起了身来,朝她迈步走来。
罗溪玉抿着嘴笑了,扶着肚子走到他身边,随手自桌上倒了杯泡好的玉兰花茶,让他喝了,这才拉着他回到床上:“你在床上躺着,我给你滴药水。”像哄孩子一样轻声说完,便取了一只小瓶子,里面正放着浅蓝的花汁呢,“不要动哦,我会慢慢的,有点凉,唔,乖……另一边……”
罗溪玉习惯将他当孩子哄,有时真就当他是宝儿,都说男人跟孩子一样,此话真不假,她拿出这样的话儿来哄,圣主每每都听话的很,乖乖的让你摆弄,否则,别看他现在还看不见说不了话,耳朵尖着呢,小性子一点不少使。
上完了眼药水,罗溪主将瓶子收起来,然后便俯身看着不舒服在眨眼晴的圣主,见他这些日子微微长肉了些,在烛光下那脸庞似又恢复了君子的风采。
看着他微微拢了拢嘴角,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似乎不知罗溪玉在干什么,为何没有动静,此时这神情在她看来竟是说不出的孩子气,都有些看呆了。
在他伸手拉她手臂前,罗溪玉忍不住将樱唇凑了下去,不知是烛光,还是她太想,那薄唇此时对她有说不出的诱人与诱惑,她不由的伸出丁香小舌去亲。
男人身体一僵,但随即气息急促起来,待她亲了两口想收回,不由长臂一揽,翻了个身,将她轻放到被褥下,然后低下头,准确的封住了红润如樱桃的唇,随即右手一挥,顿时幔帐垂了下来,挡住了一片温柔的旖旎春光.
第一百零三章
罗溪玉一直伺候着圣主,如果有一天被圣主伺候了,那感觉简直美妙的上了天,虽然想起来有点羞涩又有点脸皮子贱,但是的的确确是心里又美又欢喜,温存的在看不见的圣主脸上一边印一个香吻,才带他去葛老准备的药室泡澡。
圣主泡澡那药桶,罗溪玉每每看到都想吐,因为药的不同,有时红有时黄,黄色药汁的时候,十分的粘稠,便是凉水放入桶里,放点药都直冒泡,也不知是什么药性这么腐蚀这般强烈,而且刺鼻的气味让人十分不舒服,也难为圣主每次都洗干净,无味时才进房间。
罗溪玉只看了一会儿,便被葛老给赶出了房间,到了外间,顺便给她把下脉。
葛老将手按在她腕子上,眼晴看向房梁,边把脉边摸着胡子。
罗溪玉知道自己的情况,没什么大碍了,倒也不担心,葛老把了会便收回了手,目光看向眼前这个女子,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平日不常见的妩媚之色,使两腮润色得象刚开放的一朵琼花,肤色白中透红,面有光泽,极具倾城之貌。
女子怀孕面上多少都会有些斑点或丑颜,身材更是不必多说,可是此女身上仿佛无半点痕迹,甚至颜色反而更胜从前,便是腹部隆起,体态仍是纤细轻盈,不似有半丝阻碍,精神恬静,性子温和。
葛老看完面色,把完脉,脸上也是有三分满意之色。
此女的身体实在健康干净到极点,常人一般都会把出一些小毛病,但此女却半点没有,就算之前伤了胎,但才短短十数日,竟是丝毫也看不出来,不仅一点毛病也没有,更是极为干净的身体,从面色眼白看,连血液都似没有驳杂,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有资格诞下小圣主,他为圣主选的这个女人,不仅正确,而且极为难得。
罗溪玉自己不知葛老所想,她现在关心的并不是自己的身体,见葛老收了脉包,便不由高兴的问道:“葛老,圣主的五感是不是有恢复了些,昨日他能发出一些声音了,眼晴似乎也有些神采,听力也好似没问题的样子……”
葛老收了诊包,摸了摸胡子道:“老朽,没想到老友这次给的药如此有成效,照这样看来,圣主的经脉如果能修复,将里面的淤血清除,五感就算不能恢复十成,如常人一般是能够做到的……”
“真的?太好了。”罗溪玉不由的又惊又喜道,她也不求圣主能像以前那样,有十里外一根草动都知晓的能力,只要能像常人一样就很好了。
可是葛老想到什么,却是收敛了面色,微微叹了口气。
罗溪玉见此,不由的怔了下,道:“葛老,圣主的身体可是有什么问题?还是药有什么副作用?”
葛老倒也不瞒着她,毕竟圣主身边最近照顾的,便只有他们二人了,罗溪玉又算是葛老指点过医术,半个师傅,葛老此时也是积压在心,不由的吐出忧虑。
“这药物虽霸道,其折损倒也其次,罗姑娘,你可知为何历代东狱圣主都极为短寿?最多不过五十,一般壮年时便已不在了,是为何?”
罗溪玉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凝:“好似葛老以前说过,是因服用蛇毒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