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晏殊肆无忌惮地大笑,李达一拍桌子,问道:“晏殊,你在笑什么?”
晏殊冷冷地说道:“莫非,李尚书以为,丁相公就能决定我晏殊的命运?”
李达说道:“你可以试试……别看如今寇准是第一宰辅,可朝中大多数官员,都以丁相公马首是瞻,丁相公罢免你一个小小的户部员外郎,甚至都不需要官家答应……”
晏殊眼神更加冰冷:“丁谓真是一手遮天啊!可要让我屈服,不可能……纵算丁谓,也不可能……”
李达高声道:“晏殊,你别忘了,当初就是你不识抬举,才从翰林学士贬为户部员外郎的。”
翰林学士乃是皇帝身边的近臣,有权了解朝廷机密。
户部员外郎,兼判尚书省户部事,只是个鸡肋小官。
二者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晏殊哈哈哈大笑着,说道:“那是以前……如今,我晏殊是太子的人,谁敢罢我?”
李达一愣,突然笑道:“晏殊啊晏殊,你真是愚蠢啊……当今太子年幼,而且自打到坪山后,所做之事,一桩桩一件件,都骇人听闻,让人匪夷所思,如此作为,根本不像是一个太子,就说《金瓶梅》这本书,堂堂太子,将会成为天下的一大笑话……就算他将来登基,也因为行事不正和年幼,皇后必然会林临朝听政……到那时,丁相公、曹枢密等就是辅政大臣,你以为,你跟随太子,就有好下场吗?”
晏殊不以为意:“我有没有好下场,此时尚未可知,但丁谓,很快就有麻烦了。”
“什么意思?”
“你还是去问丁谓吧!”
晏殊冷哼一声,转身,大步流星走出了公堂。
“呼……”
来到外面,他长长地舒了口气。
这些年,他一个同进士出身的神童,因为被丁谓打压,过的十分憋屈。
现在,终于扬眉吐气了。
或许,选择这时候投靠太子,不是最好的选择!
但,晏殊不会后悔。
……
坪山别院。
黄昏时分。
陈琳跑进后院,气喘吁吁地说道:“殿下,晏殊求见!”
赵祯眼睛一亮,“好啊,晏殊果然没让本宫失望……若是他当真想要委曲求全,那真是本宫高看他了,他还是有些血性的。”
赵祯的对手是丁谓、曹利用等,还有皇后刘娥,他要的人才,必须是有血性的。
不说要有寇准之霸气,还有李迪之勇猛,至少也要敢与丁谓斗一斗。
赵祯在前厅里见到了晏殊。
晏殊开口第一句话便是:“殿下,臣愿到坪山,听殿下差遣!”
赵祯看了看晏殊的脸色,突然笑道:“晏员外郎这是与李达闹翻了吧?”
晏殊心头一震!
不愧是太子,竟然猜的分毫不差。
他点点头:“是!”
赵祯说道:“你早该与李达那厮闹翻,若是我大宋朝中,多几个像你这样的人,丁谓等也不至于把持朝政……”
晏殊汗颜道:“殿下谬赞了……朝中,我只怕是回不去了,不知殿下打算让我在坪山做什么!”
赵祯站起身来,说道:“本宫此前已经与你说过,你就负责《汴京要闻》,担任报纸的主编,好好研究下《金瓶梅》,本宫的目标,是让丁谓身败名裂……”
晏殊错愕!
赵祯解释道:“文人的笔,可是能杀人的!”
杀人?
晏殊瞬间就明白了。
太子这是要丁谓死!
太好了!
这是他梦寐以求却不敢做的事啊!
当即,晏殊躬身道:“臣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赵祯摆摆手:“至于你户部员外郎的官职,有本宫在,丁谓奈何不了你。”
“多谢殿下!”
……
丁府。
砰。
丁谓气得猛地一拍桌子,盯着户部尚书李达,问道:“晏殊当真是这么说的?”
李达添油加醋地说道:“丁相公,下官不敢有半句虚言,那晏殊,实在是太嚣张了,他仗着自己神童身份进入朝中,简直目中无人,自大狂妄,口口声声连你都不放在眼里,此人……确实该杀!”
丁谓身为宰辅,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朝中官员,谁见了他不瑟瑟发抖。
没想到一个晏殊,竟然不将他放在眼里。
想当初,他也欣赏晏殊的才华,亲自去拉拢晏殊,并许诺了许多好处。
谁知晏殊不理睬。
他就当晏殊年轻不懂事,于是给了晏殊几次小小的打击。
本以为对方会屈服!
谁知道,这小子脾气如此臭,非但不屈服,反而彻底爆发了。
丁谓冷笑连连,“好一个神童出身的晏殊啊,真是让老夫刮目相看,既是他如此狂妄,那老夫就让他滚出朝廷,这户部员外郎他也别想做了……”
李达提醒道:“丁相公,可是那晏殊口口声声说他已经投靠了太子,是太子的人……”
“哼,太子年幼,最近又做了许多糊涂事,官家正在气头上呢,此事,太子也保不了他,老夫要让他三日内滚出朝廷。”丁谓霸气十足地说道。
……
丁谓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晏殊得罪了他,他当然不会轻易放过赵祯。
于是,次日清晨,虽然不是早朝,他却起了个大早,收拾打扮一番之后,便急匆匆往皇宫赶。
在他身后,是户部尚书李达,还有吏部尚书章程。
这二人都是丁谓的人。
二人手中,各自拿着一份奏章,都是谈何晏殊的。
晏殊此人,才能确实有些,但也有不少才子有的毛病,比如恃才傲物,比如有时候会非议圣旨。
几人搜集的证据,虽不足以让晏殊死,让晏殊滚出朝廷,却是足够了。
三人来到延庆殿外,却被周怀政拦住。
周怀政说道:“丁相公,李尚书,章尚书,官家正在和太子说话,你们且在外面等等。”
太子?
太子竟然进宫了?
一瞬间,丁谓有种不好的预感。
为何太子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
难道,和晏殊有关?
李达突然好奇问道:“丁相公,此事你怎么看?”
丁谓想了想,面色阴沉道:“晏殊那厮,定然知道自己得罪老夫,大祸临头,肯定去求寇准或者李迪,这两个老匹夫,便指使太子到官家面前,为晏殊说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