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柚韵不明所以,“怎么了?”
他冷着脸,走过去随手就将她提了起来,时柚韵虽然知道他力气大,但是还是被吓了一跳。自从他们上次说明关系之后,薄君绰对她一点儿也不温柔,就抱到卧室而已,一副要打她一顿的架势。
他从柜子里拿出短裤,一手攥住女孩脚踝,另一手要给她穿上。
时柚韵也是不怕死,这会儿还招惹他,“房间里不是有空调吗?你是觉得我不穿裤子妨碍到你了?”
说着眼神还放在了某个不可言说的位置,显然是故意笑话他。
薄君绰动作一点没停,“有碍观瞻。”
她撅唇。
穿好衣服,时柚韵终于能吃上薄医生做的饭了,她低着头认真地吃着盘子里的面食,看那架势是饿坏了。薄君绰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什么也没做,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察觉到视线,时柚韵抬头看向他,“你怎么不吃?”
他回过神,轻飘飘地收回眸光,“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像饿死鬼投胎。”
女孩瞪他一眼,像是下一秒就要跳起来咬他一口。
没一会儿时柚韵就解决掉了食物,她跟个大爷一样将盘子放在桌子上,薄君绰也没说什么,吃完饭后一言不发地收拾厨房,动作十分地干净利落。
明明时柚韵是来做客的,但后来两个人的身份好像都不太对劲。
时柚韵像是这栋房子的主人,而薄君绰就像她家任劳任怨的管家,还带暖床服务的那种。
见薄君绰不管她,时柚韵更加肆无忌惮,还摆弄起他家里的小玩意。
“这个长得好奇怪,你怎么喜欢这种丑丑的摆件?”她拿起一个问。
薄君绰眼神落在她身上,意有所指地说,“没办法,我这个人审美一向低级。”
“……”怎么感觉被内涵了。
她玩了一会儿,突然发现薄君绰一直盯着她看,“怎么了?”
“过来。”薄君绰伸手将她到自己身边,“衬衫上弄到血了……”
怎么提前来了?
时柚韵惊慌失措地看向他,“你的衣服被我弄脏了……”
薄君绰没什么反应,反正以前也弄脏过,“这个时候你还关心一件衣服?”
他拿起旁边的外套,时柚韵问他,“你去哪儿?”
“去买卫生棉。”他说得十分平淡,丝毫不觉得有什么。
“哦。”时柚韵拽住他的衣袖,得寸进尺,“你顺便再帮我买条安睡裤,可以吗?”
“嗯。”
薄君绰下了楼,来到附近的超市。他还是第一次帮女孩买这种东西,但也没多少羞耻感,毕竟这种东西在他眼里就是正常的日用品。
走到货架前,薄君绰才知道自己想得太简单了,下楼的时候他没问,以至于现在他看着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商品一头雾水,品牌很多不说,就单单说长度都分了一堆。
他硬着头皮找到售货员,“你好,我想问一下这个应该买哪个长度的,有什么区别?”
阿姨顿时懂了,“来给女朋友买的是吧,不知道买哪样?”
薄君绰抿着唇,没反驳。
热心阿姨拿起货架上的东西给他看,“这个日用夜用和加长夜用一样拿几包就差不多了,你女朋友要是量多就买长一点的,这个护垫也可以拿一包,快结束的时候用。”
“好,谢谢。”他想了想又问,“那你知道安睡裤在哪儿吗?”
售货员立马带他去,结束之后走到一旁整理货品,还忍不住跟旁边的同事说,“你看到了吗?那边那个小伙子人不错哎……”
薄君绰多买了一点,提着一大袋子上楼,他将东西放在茶几上,“去换了。”
“哦。”时柚韵拨开袋子,“这么懂,还买了护垫,你以前给别人买过啊……”
“有什么问题?”他嗓音故作平淡,想气她,说完坐在沙发上看书。
女孩耸了耸鼻子,行。
时柚韵霸占了他家几天,还让人把衣服日用品送来了。薄君绰看起来似乎很嫌弃,但下班回来第一件事都是看她在不在家,确认她还在房间里才会松下一口气,将买的菜放进厨房。
晚上睡觉前,时柚韵指甲劈了叉,疼得要命。
她到处翻指甲剪,却在抽屉里看见薄君绰之前送她的生日礼物。她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手链没有丢,是他拿走了。
所以那时候他来看过,但他当时想的是什么呢,大概是再也不想跟她有什么牵扯了吧。
她顾不上指甲,走出去想问薄君绰。
阳台上传来声响,她走过去看见男人正在帮她不小心沾了血的内裤,看他的表情还是和平时一样,却莫名能品到几分温柔。
橙黄色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脊背十分宽阔。
时柚韵指尖微微颤抖,她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个好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别人的付出感动,可那一瞬间,她的心像被人剜掉一块。
先前那些说出来欺骗自己的话,现在全都失去了效果,她眼角发红,终于还是不得不承认,其实她是那么喜欢他。
明明她不值得……
听见声响,薄君绰眼底有慌乱的情绪一闪而过,他解释,“别误会,我有洁癖,顺手给你洗了。”
时柚韵没吱声,去沙发那坐了一会儿,等他晾晒好衣服过来,她抬手将手链摊在他面前,“这个不是我的东西吗,为什么会在你家?”
“我记得这是我买的。”他平静地叙述着这个事实。
她抬起那双好看的杏眼,“但是你送给我了,就是我的了。”
薄君绰笑了,伸手将她手上的手链拿过来毫不留情地扔进垃圾桶,“你要是想要,就自己去捡。”
他知道以时柚韵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捡垃圾桶里的东西。她在家垃圾袋都不会套,每次都是找保洁,怎么可能去翻垃圾桶。
说完,薄君绰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而后进了卧室。
时柚韵看了一眼垃圾桶,果然没有去翻的想法。
那个晚上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却颇有同床异梦的味道。半夜,睡不着的时柚韵还是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看了一眼身旁熟睡的薄君绰,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
她看了眼垃圾桶,犹豫了很久还是伸手去翻,幸好垃圾桶里没什么垃圾,很轻松她就找到了手链。只是现在在她眼里她这双手和这条手链都不能要了,于是又跑到水龙头前拼命地洗手。
客厅最亮的灯突然被摁开,身后悠悠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半夜在做什么?”
她吓了一跳,将手链藏在手心里背对着他,声音因为心虚微微有些不自然,“我出来洗个手。”
“在厨房洗手?”他眯眼,看她的表情像是看神经病。
时柚韵咽了口唾沫,在对方审问的眼神里好半晌终于想出了个借口,“因为我刚刚吃了一块冰箱里的蛋糕,手上沾上了奶油。”
薄君绰:“……”
她不用回头都知道男人现在十分无语,估计觉得她是只馋猫,居然大半夜跑出来偷吃。
没过一会儿就传来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是薄君绰回了房间。
时柚韵松了口气,洗好手链后原本准备走,看见垃圾桶时觉得太浅,怕薄君绰明天起来看见了露馅,于是随便制造了一点垃圾扔了进去,这样就不会被看见了。
要是让薄君绰知道她翻垃圾桶,她这脸往哪儿搁啊。
隔天时柚韵一直在观察薄君绰的反应,甚至不惜起了个大早,生怕这么丢人的事被薄君绰发现。幸好,他似乎压根不在乎垃圾桶里的垃圾。
那天下午家里罕见地来了客人,时柚韵正窝在沙发上打游戏,听见一个女声时抬头看了眼,正好看见那天跟薄君绰说话的人。
她要是说不在意是假的,故意凑到薄君绰身边,问,“谁来了?”
门口站着的女孩鹅蛋脸,长相淑女端庄,头发是标准的黑长直,是让人觉得漂亮又舒服的长相,跟某人简直是两个极端。
时柚韵心想,原来薄医生喜欢这种类型。
女孩也同样打量了一眼她,见她身上穿着薄君绰的衬衣,下面穿一件女士短裤,忍不住暧昧地笑了,“这就是嫂子吧?”
“……”等,等会儿,嫂子?
时柚韵抬眼看向薄君绰,后者解释,“堂妹。”
搞了半天,对方根本不是薄君绰喜欢的人,所以他那天根本就是胡说八道。女孩进来后拿了几份文件就走了,临走时还意有所指地看向时柚韵,“不打扰你们好事了,继续继续。”
然后头就被轻轻敲了一下,薄君绰看她一眼,不满对方的胡说八道,“行了,快走。”
门一关上,时柚韵靠在玄关处,勾起眼尾看他,“原来是妹妹啊……”
他干脆承认,“怎么,你很失望?”
“没有哦。”时柚韵笑嘻嘻地抱着他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就知道你这种冰块,根本就不会喜欢上别人。”
他心想,怎么不会。
一路吻到卧室,她的腿被掰得生疼,“轻点儿,疼。”
“疼?”他眸色暗着,似有波涛汹涌,一点儿也没怜香惜玉,反倒愈加凶狠,男人嗓音冷冽,“疼就对了,记住这种疼。”
假设有一天他们要分开了,兴许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东西能让她记住或者放在心上,那么,能记住这么一点疼也是好的。
🔒81 选择
◎给我个名分。◎
时柚韵原本准备在薄君绰家多赖几天, 奈何家里临时出了点状况,她需要回去。
薄君绰回来的时候家里冷冷清清的,原本应该被某个冒失鬼弄得一团糟的客厅异样地整洁。他尽量维持着冷静, 慢慢走到卧室,发现里面的东西都消失了。
好不容易有了点烟火气的房子似乎又变成了从前冷冰冰的模样。
薄君绰靠在门边, 嘴角慢慢勾起一个讥讽的笑, 眼眶是红的。
男人的手背蹦出几根青筋, 在原地站了好半晌才掏出烟草点燃, 火光映照在他冷漠的脸上,连带那双深邃冷清的眸子也似乎终于有了点暖气。他想,怎么会失望, 好像也不是不能预见的事。
那之后他们好长时间没联系,好像也没有什么借口介入对方的生活。他们之间那根脆弱的弦, 好像随时随地都可能绷断。
湿冷的天气, 时柚韵穿着一袭黑裙站在墓碑前,静静地看着上面外婆的照片。
身后有人给她撑着伞, 雨水顺着伞的边缘朝四周流去,分明没有溅落在她身上,她却心里湿哒哒一片,冷得很。
“回去吧。”时母站在一旁, 淡淡开口。
那场葬礼好像一切都灰蒙蒙的,时柚韵回去之后在外婆之前住的别墅里窝了一个星期, 只是那儿很多东西都被处理掉了,少了许多气息。
直到天气重新变得晴朗,她好像才勉强振作起来。
时柚韵吃过午饭, 坐到沙发上时想起什么, 拿起好久没看的手机, 她和薄君绰的通话栏干干净净的,上一条信息还停留在一个月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