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简眉梢眼角都染透缱绻,太喜欢她这话。
他想被她据为己有。
“夭夭,往后我只是你的阿简。”
春风温柔,春光烂漫,她在他心里,永远明媚,永远花开不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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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万里关山,只为得见你。
2022.7.27
第70章 回程
官道沿途苍松叠翠, 垂柳枝长,比起来时,绿意褪去暗沉, 染上蓬勃生机。
回程不比进京时情况紧迫, 倒是不必急行军。
而且,带的东西太多, 也实在是走不快。
粮草辎重多了两倍不说,还得顺便护送一下多得望不到头的聘礼。
回幽州这一路上, 每每歇息时瞥见那些装满大箱子的马车, 顾灼都忍不住扶额——
亲自把给自己的聘礼送回自己家,也算是天下独一份了。
又想起在京城时, 收拾聘礼装车那天,王府的人进进出出, 几乎把库房搬空。
那还是她头一次见着那个长得离谱的聘礼单子。
听邵西一一念着核对, 她都替他觉得累。
眼花缭乱地看了一会儿后,顾灼去书房找裴简, 路过半掩的窗边,见他正在翻看几张大纸,间或伏案执笔写些什么。
声音窸窣作响, 男人眉眼低垂, 侧颜俊昳, 一派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清风明月样子。
听见她推门的动静,抬头望来, 眼波温柔, 笑着朝她伸手:“过来。”
“咔哒。”
门在顾灼身后悄声合上, 满室的晃晃光华被带走几分,只余窗边泄进来的亮, 柔和地洒在裴简脸上,更添仙姿玉质,清雅出尘。
碎微细尘染金,浮着不肯落地。
时间眷顾温情,仿佛也就此慢下来。
这一幕太适合入画,顾灼不舍得眨眼,心底悸动怦然。
她站定在那儿,一时忘记移步,倒是让裴简以为发生了什么,出声询问:“夭夭?”
顾灼一下子回了神。
眼看着裴简就要起身,她连忙摆摆手回道:“没事没事。”说着话,便抬脚朝他走去。
在这短短的几步路中,顾灼还抽了个空暗暗反省自己:都跟裴简在一块儿这么久了,每天看他那张脸,她怎么还是如此没定力啊?
被裴简知道的话,他肯定会变着法儿地利用这一点让她在某些时候“色令智昏”的……
一些意乱情迷时没羞没臊的画面开始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顾灼急忙摇了摇头,让跑偏的思绪停止。
啧。
那还是不要让他知道好了。
她走到裴简跟前,怕他问方才她为什么愣在那儿,便先发制人地及时开口:“看什么呢?”
话刚说完,垂在身侧的手腕就落入干燥滚烫的掌心,任其轻轻一拽,整个人便被圈进了裴简怀里。
鼻息间沁入几缕清冽淡雅的梅香,好闻却并不喧宾夺主。
男人身体散发的热度渐渐透过衣服的阻隔,不动声色地将她笼罩其间,也染得升温。
顾灼觉得耳尖微微有些发烫,又很不想承认自己居然就这么没出息地……害羞了。
脑海中的小人儿捂脸哀嚎,又愤愤握拳,理直气壮地控诉:一定是因为某人这几天的所作所为实在太孟.浪了!
刚开了点儿小荤,就不知节制。
用他的话说,小鱼小肉也是肉,能吃一点儿是一点儿。
可他的花样太多了,她有点儿吃不消了,呜呜……
所以,到底为什么宫里的藏书阁会有一整套十二册的《鸳鸯秘戏图》啊!还被裴简找到了!还那么厚!
而且,某人在理解和实践这种事时,总是拥有一种锲而不舍的刻苦钻研态度,和出类拔萃的无师自通能力。
如今不过才翻了五六页能用的,他就已经开始举一反三了。
这要是等到……她会被吃干抹净后翻个面再吃干抹净的吧……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做人,要学会防患于未然。
要不把那些书扔掉?
顾灼在心里默默摇了摇头。
——那还是有点儿舍不得的,虽然要未雨绸缪,但也不能因噎废食啊。
那她把书藏起来好了。
要是回幽州后裴简问起,她就骗他说找不到了,或者落在京城了什么的,需要用时还能再拿出来说是偶然翻东西翻到的。
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顾灼无意识地弯起唇角,眼睛亮亮地眨着转着,望向远处墙壁上挂着的字,不过也根本没有看进眼里就是了。
直到腿弯处横来一只手臂,与环在她腰间的力道配合着,轻轻一托,把她抱到了裴简腿上,也打断了她的思绪。
温润低沉的声线贴着她身侧响起:“内务府送来的图纸,看看。”
按大裴朝的典制来说,亲王去封地常住,是得起盖一座相应规格的王府的。
封地圣旨和王妃封册颁下来的那天,裴简问顾灼想把幽州的新王府修成什么样儿。
他们未来会长久住着的地方,他想让所有的一切都合她的心意。
可顾灼对这些一向无甚要求,又懒得费神研究,便在狠狠地反省了一番自己的懒惰后,心安理得地让裴简照着京城王府的风格来建。
一来嘛,她确实挺喜欢的。二来,自然也是为了能让裴简住得舒服。
不过,这个想法被裴简知道后,裴简按着她在浴池里这样那样那样这样伺候了她好几次。
事后,顾灼腿软脚软地被裹着毯子抱回房间时,弱弱地想着:也不用这么感动吧,她的主要目的真的只是为了偷个懒儿啊……
为什么不相信她!
欲哭无泪的顾灼决定给裴简出点儿难题,指了些没法搬动的大件儿,床、屏、架、柜什么的,说要在幽州看到一模一样的。
结果被裴简轻松化解——
他说这事儿好办,让内务府的人绘好这些东西的构造和细节,回幽州后找工匠做新的便是。
顾灼又气又闷,翻了个身不理人,被裴简从背后抱回怀里哄到睡着,一觉天明。
此时,听闻内务府已经送了图纸来,她倒真的起了些兴致。
视线自然而然地落于桌案,俯身去看,翻了几页感叹道:“画得好精细。”
线条均匀,尺寸详尽,正面侧面皆有,各个连接处用何种榫卯都一一标明。
最上面那张纸上,绘着的是一面高六尺六的三扇屏风。
顶上是凸雕夔凤纹三联毗庐帽,两边站牙镂蝠磬如意纹,由八字式须弥座支着,繁美大气,不落俗套。
中间一扇最大,足有三尺宽,左右两扇窄一些,可以向内折。只不过,屏心却是空的。
顾灼指着空白处,扭头问裴简:“这里呢?为什么空着啊?”
一双桃花眼明净清透,毫无防备地看着他,像不谙世事的小鹿,根本不知道那是专为她准备的“陷阱”。
裴简抬手抚了抚她眼尾,觉得自己简直十恶不赦,却也不打算改:“会镶整面的镜子。”
“噢,”顾灼自然无知无觉,转过头去继续看,还自言自语了一句,“这么大的镜子,换衣服倒是方便。”
裴简也看过去,视线尽头是屏风旁绘着的一张小榻,小榻的高度方才被他用一道墨痕划掉,还没来得及重新写。
交代内务府的时候,没说这张榻是用来做什么的,估计内务府以为是用来搁衣服的。
有些矮了。
又听见小姑娘疑惑的声音:“我记得我没有要屏风啊?而且我好像都没在王府里见过这个东西。”
但凡抱着她,裴简的手就没个安分的时候。
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她的腰,跟她解释:“王府里确实没有,宫里倒有一面类似的小屏风,搁在桌上当妆奁用的。我觉得这镜屏做大了应该会很有用,就让内务府试着画了画,到时候可以大的小的都做一个。”
顾灼也没多想,只当是个普通的镜子用处,点点头应了一声:“行。”
她整了整被自己翻乱的图纸,放一边儿,刚想开口说聘礼的事。
冷不防被裴简握着腰抱上桌案,压皱一沓熟宣。
“啊,”她小小惊呼一声,视线里就已经换了风景。
男人慵懒随意地靠在椅背里,修长手指搭着桌沿,将她松松圈住。
顾灼愣了一下,不解地娇声嗔他:“你干嘛呀?”
裴简微微仰着头看她,眉眼清笑:“夭夭,那张榻做成这个高度,好像正合适。”
顾灼方才当然看见图纸上小榻的高度被划掉了。
这几天,她时常因为自己“见多识广”和“悟性极高”而……后悔。
其实在某些事上“孤陋寡闻”一点儿也挺好的,至少在这种时候就可以假装听不懂。
但是她已经听懂了,再怎么假装也会被看出来的。
玩儿过好多次了,在床边,在榻上,在汤泉室的池沿……
以至于当她以这个居高临下的视角垂颈看他时,本就容易想到些有的没的。
更何况,昨天晚上他才刚嫌弃过卧房里那张榻太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