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洞房花烛夜,花前月下,二人好歹也该你侬我侬,怎么说起这个来。
但甄芙在他取下高几寸的喜冠,整个人似乎把压在身上的大山都挪走了,她小声道:“多谢大王。”
“不必客气,芙儿。”萧允把冠放在一旁,并不觉得多大的事情。
原本想称呼芙姐姐,但萧允在嘴里打了个结,还是喊了声芙儿。
还从未有人如此亲昵的唤她名讳,甄芙脸微微红,萧允则看她乌云秀发,杏脸桃腮,眉如春山浅淡,眼若秋波宛转,心中一动。
第44章 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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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允虽然年纪小点, 但是他自认自己是男子,这是他的宫殿,有一股主人之感, 因此上前道:“我们先喝合卺酒。”
甄芙颔首, 二人执起酒杯,此间手臂摩擦了一下, 均是心神荡漾。
吃完合卺酒之后,甄芙观察四周的喜帐, 都是绣的百子千孙帐,就是多宝阁上放的宝瓶也都是多福多子的寓意。
“这一路而来, 跋山涉水,辛苦你了。”萧允笑。
甄芙摇头:“因为心中总有期待,所以并不觉得辛苦。真没想到我们二人倒是有如此缘分,承蒙你在召陵救我呢。”
没想到甄芙这般说话,似乎对他有些情意,萧允毕竟做了大王几年了, 不再是之前那个愣头青了,他回了一礼:“何须这般郑重,还记挂此事,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甄芙认真道:“这可不是举手之劳,也不是每个人都似你这般见义勇为的。其实兄长同我说要嫁的人是你的时候,我原本提着的心才放下来。”
她不知晓萧允有没有青梅竹马,有没有喜欢的人, 但是她现在成婚时都不趁着机会牢牢掌控住萧允的心,何谈日后?
没想到她会表白, 萧允有些得意, 但是他强掩住得意, 也道:“当时先王和我提起和你的婚事,我亦是如此着想。”
没想到甄芙这样的女子,也会爱慕于他,这让他如何不得意。
甄芙笑道:“看来你我二人是心有灵犀了。”
萧允也体贴道:“如此,我喊她们进来服侍你。”
“好。”甄芙身上都是汗津津的,即便长信宫放了冰盆也缓解不了。
南梁官民今日都十分热闹,令尹子玉正招待重臣和各国时节,谢六郎作为陈国特使,也特别受到厚待。
王孙煊作为齐国使臣,在此地位颇高,他方才也在兰台观礼。世人无不称赞这对夫妻,男子英俊高大,女子容貌倾国,此二人一位是国君,另一位则是公主,门当户对,实在是佳偶天成,无可挑剔。
他闷头喝了一杯酒,总觉得自己能拿的起放的下,可是真的看到这一幕,他又觉得不是这样的,至少是他先碰到甄芙的。
现在说这些都没什么意思了,谢六郎其实比王孙煊更郁闷,从小他就和甄芙其实才是有婚约的,现在却要送嫁。
谢家和甄家本就有亲,只是甄芙当初没有回来,他就和甄茉定亲。
甄茉虽然也不错,但是和甄芙相比,就如萤烛之光,比不得日月。不是谢六郎挑剔,而是他真的没见过比甄芙更美丽,更神性的女子了,《洛神赋》中说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每逢她在宛丘城中出行,陈国百姓无人不赞叹她的美丽。
当然,除了此二人和甄芙有些渊源的有点意难平之外,其余的梁国大臣们纷纷赞叹这桩亲事如何的百年好合。
除了吴太后之外,吴太后面前坐着一豆蔻少女,她梳着堕马髻,斜斜的插着一根钗子,相貌俏丽可爱。
这位是吴太后娘家侄女吴月萤,她自从三年前进宫陪伴姑母,如今已经十四,快到将笄之年。
“等岁末,哀家亲自为你操持你的及笄礼。”吴太后很喜欢这个侄女,她年少失祜,很小就亲近她,把她视作亲母一般。
吴月萤虽然性子有几分天真烂漫,但她也格外懂事:“这几年连年征战,我的及笄礼又算什么呢,还是节省些好,看姑母一身衣裳都穿了好几年,侄女真是敬佩您。”
这话正符合吴太后的想法,她道:“我同你表哥说了,让他大婚从俭,他不仅不听,还从私库拨钱出来办。我真不知他是如何想的,好孩子,暂且委屈你,等过了三个月后,我就把你托付给你表哥,你和他青梅竹马,耳鬓厮磨,一起长大的?难不成还比不过那个后来的。”
青梅竹马怎么可能比不过天降妻子呢。
即便那陈女貌美,可她终究不是梁国的人。
吴月萤低垂着头,不敢多说什么,只道:“姑母别说了,我有自知之明。”
“什么自知之明,陈国不过是小国,怎可比得上我们梁国。那个陈女也就是运气好,放在以前,在我们梁国做个美人都难。”吴太后想若是当时萧允是梁王,结亲之人绝对不会是个小国公主,不过是那时,他只是太子,又因为雍国,这才聘陈女。
那位蔡国公主当时若是入先王后宫,也不过是个美人罢了。
吴月萤不去想这些事情,她没了母亲,只是依恋姑母:“我一切听姑母安排就是。”
吴太后越发爱怜:“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吃亏的,君王广纳美人,本是正经,只你表哥之前守制,现在刚出孝又成婚了。”
至于她送的那些通晓人事的宫女,儿子居然真把她们当丫鬟用,一点收用的心思都没有。
吴月萤心里隐约有些担心,因为表哥不像那种真正的诸侯,会纳不少美人,和诸国联姻,他平日脾气大不好惹做事情似乎很容易被激怒。
所以他这个人凭感情做事,不是那种为了大家周全,会平衡的人。
自己真正入了后宫,就要和陈女争宠,她已经有了姑母做帮手,和表兄多年的情分,但要表兄的心,就不知道容不容易了。
即便有些胜算,她也不敢轻忽。
这一夜似乎不少人都难以入眠,甄芙却刚刚沐浴完出浴,她一身白玉兰散花纱衣才能解去暑热。
萧允早已沐浴更衣完出来,正在等她,但见她出来脸一红。
这纱衣若隐若现,越发显得她既妖且丽,之前被大衣裳遮盖的身形一览无遗,隆胸纤腰,盛臀修腿,皮肤饱满多汁,头发还有些湿润,她就坐在床沿上擦头发,头发上的海棠香味一直往他鼻子里钻。
他拿着书在看,一边看的时候,暗自又暼她一眼。
却没想到甄芙一下看过来,他跟做贼似的挪开眼线,甄芙笑出声来:“你要看就大大方方的看,何必如此。”
“今日这一天跟做梦似的。”萧允感慨。
甄芙也有同感:“是啊,真的和做梦似的。我有些怕,怕我自己不适应,怕我不能和你好好相处,现在既然来了,就一切都放松了。”
萧允看向她道:“那你觉得我这几年有没有变化?”
甄芙擦头发的手一顿,又仔细打量他,见他都不自在了,故意沉着脸道:“有变化。”
“有何变化?”萧允以为是自己哪儿不好了。
甄芙就偷笑:“当然是个子长高了,人也英武了许多。”
原来是故意作弄他,萧允大着胆子一把抱住她:“好啊你,在笑话我。”
见他抱住自己,甄芙觉得自己体质是不是有问题,不然为何酥麻的感觉过来了,她勾了勾他的腰带,声音突然低沉而充满魅惑:“我怎么敢笑话你呢。”
萧允本就年轻,一时气血上涌,但是他又怕自己唐突了甄芙,嘴角却是咧着,怎么也合不上来,他又跟抱着火似的,一下就撒开了。
在甄芙平日所见之人中,大多数男子对她很容易产生欲望,甚至强取豪夺的次数也多,让她很烦也觉得恶心,但唯独这个世上最名正言顺和她同床共枕肌肤相亲的人,却是如此守礼。
新房里声音似乎安静起来,只能听到甄芙擦头发的声音,随着烛火噼里啪啦,气氛却是焦灼起来。
终于,甄芙把干巾放下,坐在床边,脉脉的看着萧允,眼神欲语含羞。
萧允抬起她的下巴,吻了过去,在吻上的那一刻,甄芙觉得彼此关系更加亲近了,她双手不知道如何放,被萧允放在他脖子后面。
樱唇半开,更让萧允忍不住采撷几次,几欲把她的唇亲的红肿了,才往下挪动。她脖子修长,亲热起来似乎能听到软语娇吟,越发让萧允控制不住,手上已经扯开她的纱衣。
新婚之夜不能熄灭烛火,因此萧允看了个正着,她胸前实在是汹涌澎湃,甚至天生饱满多汁,不知道尝尝是什么味道……
如此想着,他俯身下去。
可惜门外有人拼命敲门:“大王不好了,魏军趁着大王新婚,居然不声不响拿下了上邑。还有魏军水师,溯流而上,这可如何是好?”
以前魏国不过是周边和蔡国那样的小国一样,自从何光做了国君之后,战斗力大争,魏军水师打的南梁水师都有些恐惧了。
萧允本想继续下去,但是咬咬牙从甄芙身上爬下来,他歉意道:“魏军偷袭,我要立马赶去,你——”
甄芙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但这事儿是正事,不能因为床笫之欢耽搁,她赶紧道:“大王以国事为重,切勿挂念妾身。”
萧允痛苦的挪开眼睛,她一说话,胸前玉兔颤抖不止,一双长腿交叠着,他恨不得自己瞎了算了,现下还得回答外面的人:“好,寡人知晓了,这就出去点兵,你们先把司马和令尹都喊过来商量。”
他在说的时候,拿起方才退下的衣衫要穿,甄芙也意欲下来替他穿,萧允阻止:“不必了,你先去歇着。”
他极快的速度披上衣裳,三步并作一步冲了出去,甄芙则缓缓躺下,孟妈妈她们进来了,都有些扼腕的意思,洞房花烛夜被叫走了。
“公主,你这里怎么有一滴血?”孟妈妈指着甄芙的胸口。
甄芙摇头:“不会啊。”但是再一看,还真的有一滴血,她顿时脸一红,似乎是萧允的鼻血滴在她胸脯上了。
第45章
孟妈妈大抵是最恨魏国人的了, 倒不是别的,主要是搅了甄芙的洞房花烛夜,她嘀嘀咕咕道:“真是早不来, 晚不来, 偏偏这个时候来。真是要遭天打雷劈……”
“妈妈,您说什么呢?”甄芙都睡了一觉了, 醒来时听孟妈妈嘀咕,她也自觉倒霉。
孟妈妈看外面天色还是黑的, 不免道:“我是说明日咱们如何是好啊?大王去打仗了,您又尚未圆房。这宫里的人怎么看您, 相关礼仪又该如何行。”
她们在陈国时,公子予娶妻次日要拜见国君以及夫人和后妃,还要在宗庙再次祝祷,会见宾客,再次宴饮群臣,新妇还要见命妇等等。
陈国兴许风俗和南梁不同, 但也是大同小异。
甄芙若说不担心也是假的,但现在事发突然,她也只好对孟妈妈道:“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妈妈, 车到山前必有路,您先安心,快去榻上歪歪吧,明日看她们宫中如何安排再说。”
这一夜注定大家都难眠, 就连吴太后刚睡下没多久,就听闻儿子要奔赴魏国打仗, 她原本担心的是后宫之事, 现在转念担心起儿子的安危了。
魏国以前不值一提, 但是之后水师强大,南梁疲敝不堪,甚至偶尔才堪堪应付。
万一打了败仗,甚至性命不保又如何是好?
“太后,您醒了吗?”任妈妈立马过来了。
吴太后对后宫其他人都不太相信,唯独任妈妈倒是十分信任,任妈妈当年是宫女,被当初尚且还是王子的先王春风一度后又抛诸于脑后。
是吴太后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拉过一把,因此,她遂从一个通房宫女,逐渐成了吴太后身边的得意之人。
日夜都是她在服侍吴太后。
吴太后按了按额头:“焉能不醒,允儿此次出征,也不知晓会如何?”
任妈妈安慰道:“大王前岁征蛮国不是也赢了吗?您不必担心。”
“也只打赢了这一仗,其余皆是平手,他到底年纪还小,若是他父王还在,何至于此?我曾经说让他结亲强国,以求强援。”吴太后很担心,但她只是女眷,打仗的事情轮不到她知晓,她能想到的只有这些。
任妈妈心道,婆媳天生就似乎是仇人,先前在召陵时,先王定下陈女时,太后没什么大反应,现在寡母独子,平日一向贤惠大度的吴太后居然也开始什么都怪儿媳妇。
但她也没那么好心帮甄芙说话,让自己主子生气,因此只能顺着她的话道:“太后真是良苦用心,是了,这……不知大王和王后是否同房?”
吴太后一下就来劲儿,她是太后,因为萧允后宫没有女眷,她做王后和太后几年,宫里几乎都是她说了算,因此她赶紧派人把长信宫的宫女找了过来。
得知他二人还未圆房,她又十分生气,儿子出去征战,生死未卜,若是不留下一儿半女如何是好。
宫女期期艾艾道:“奴婢似乎听到大王和王后沐浴之后,就一直在殿里说话,一直没要水,后来见王后身边服侍的人也一脸失望。”
吴太后心情很是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