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太紧张了。
她从小到大连关系好的朋友家里都不常去,就是因为不太会和长辈沟通,如今乍然得知再过一个多礼拜就要去见女朋友的家人,这份紧迫感比即将到来的比赛还让她有压力。
见着她慌神的样子,黎以白笑着揉了揉她的耳朵,“逗你的,等小鱼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再说吧。”
楚渝抿了一下唇,却仍是认真模样。
“我会尽快准备好,不会让学姐等太久的。”
看着那双清透的眼睛,黎以白眸光愈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其实不用准备,奶奶会喜欢你的。”
“是吗?”
“是。”黎以白轻笑,“因为我喜欢。”
心里一动,楚渝悄悄看了一眼前座的司机,见他观察着路况,没有注意到后座的情况,于是反扣过黎以白的手,凑近前去极快地亲了一下。
堵塞的道路在交警的疏通下终于慢慢通畅,车上了机场高速,行驶的速度一下快了起来。
半小时后,两人到了溪市机场。
要到汉堡,需要先去申市转机,所幸出行前提前计划到了路上可能存在的变故,她们到机场时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
过完安检,楚渝坐在候机厅,方才路上漫长的拥堵让她有些口渴,见时间还早,她准备去附近的商店买瓶水,刚和黎以白说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走,却听见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是曲流笙的名字。
“是曲姐姐。”她惊讶道,随即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一接通,曲流笙慵懒又张扬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小楚渝,好久没联系了,有没有想我?”
还是一如既往的熟悉语气,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张明艳耀眼的面容,楚渝不禁笑了起来。
“曲姐姐,好久不见,你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吗?”
曲流笙问:“黎以白和你在一起吗?”
“在的,要让学姐接电话吗?”
“不用了,你帮我转达就行。”
顿了片刻,曲流笙慢悠悠道:“我和顾意下个月初在巴黎举行婚礼,请柬到时候寄给黎以白,你们俩记得来参加。”
楚渝怔了片刻,忍不住惊诧地提高了语调,“婚礼?”
曲流笙笑意盈盈:“是啊,怎么样?速度比你们快吧?”
楚渝亦惊亦喜,看了一眼身旁人,见她笑着点了头,于是弯了眉眼道:“恭喜你们,我和学姐到时候一定赶到。”
再闲聊了几句,两人就挂了电话。
楚渝拿着手机,感叹道:“没想到曲姐姐和顾师姐竟然都要结婚了。”
明明上次联系时两人好像还有些僵持,如今进展可谓飞速。
黎以白笑:“以她的性格会做出这样的事也不算意外,只不过没想到那位顾小姐能说服家里人,倒是不容易。”
再慨叹了一会儿,楚渝点开日历算了算时间,“比赛完正好是七月末,到时候直接从汉堡去巴黎参加她们的婚礼,中间的空余时间还能在巴黎再玩两天。”
说着,她举起了手机,“我去给妈妈打个电话。”
随后往安静的角落走去。
看着轻快走远的身影,黎以白眼里晃过一丝柔软笑意。
“水都不要了吗。”
她起身去为楚渝买水,而刚走近拐角的商店,却有一道身影拦在她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略微停顿,黎以白抬了眸,望着眼前的熟悉面孔,唇边勾出了一点笑。
“好久不见,许姨。”
第73章 海鸥
许歆拎着包站在面前, 发丝微乱,往日打理得精致漂亮的妆容不复存在,眼里也布满了红血丝, 看起来狼狈不堪。
她看着面前的人,额角绷得发紧,嗓音低哑,一字一句似从齿缝中挤出。
“是你, 原来都是你!”
黎以白不置可否, “许姨指的是什么?”
“张万森是你找来接近我的人, 齐行川出轨的照片是你寄的,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
纤秀的眉梢微扬, 黎以白神色未动,没有任何否认的意思。
“看来许姨已经调查得很清楚了。”
得到确认,许歆握着包的手一点点收紧, 指甲掐进了肉里。
“难怪……难怪你当时会出现在文化中心, 难怪张万森突然那么着急让我动齐行川的账……”
一年前去港市, 她在一间酒吧里意外结识了名叫张万森的男人,对方英俊年轻又多金,很懂怎么讨女人开心,轻而易举就让她动了心。
原本越轨的行为还让她有些于心不安, 而在看到齐行川早已出轨的证据后,这点不安歉疚就顷刻烟消云散。
她当初能把黎挽云取而代之,又怎么知道不会有另一个人把她取而代之?所以她选择了听从张万森的话, 对齐行川的公司下手。
本以为就算齐行川出轨破产了,自己也还有后路可退, 可没想到自己以为的后路从一开始就是眼前人设的局,什么英俊多金又年轻的港市富少, 不过是诱她上钩的饵罢了,可笑自己还真以为能像二十年前一样攀上另一个高枝。
她死死盯着面前的女人,面上神色愈发怨恨。
“我自认这几年来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
黎以白看着她,眼角勾出一点弧度,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
“害你?原来对于许姨来说这就算害了么?”
慢条斯理的话语声略微停顿,继而沉冷几分,“那六年前的那天晚上,许姨又是为什么要给我母亲打那通电话呢?”
听得她的问话,许歆瞳孔一缩,心底顿时冒起了一阵寒意。
“你……你怎么知道……”
黎以白没有说话。
六年前的那个夜晚,同样也是一个雨夜,她放学回到家,却发现母亲迟迟没有回来,电话也没有人接。
窗外雨声作响,她看着墙上的时钟,一直等到深夜,等来的却是医院的电话。
陌生的声音告诉她,母亲在回家的途中意外发生车祸,当场死亡。
事后调查结果显示,发生车祸的时候,母亲接了一通电话,正是因为这通电话让她没能及时刹车,为了避让马路上冲出的小孩,撞上了路边的隔离带。
那场雨下了一夜,把一切支离破碎的痕迹都冲刷得一干二净。
只是她再没有在雨天出过门。
直到后来。
见眼前人微敛了眸一言不发,许歆喘了一口气,多年以来的惴惴不安与愧疚将心里的那点惊惧转化为了难以压抑的躁怒。
“我根本没想过让她死,那只是一个意外!你要怪就怪齐行川,谁让他对她念念不忘!”
本以为齐行川离婚之后自己终于熬出头了,却没想到和自己在一起后他又开始怀念起了黎挽云的端雅温婉,时时在家里对着一张话剧照片出神,她又怎么忍得。
那通电话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的一次炫耀,却没想到造成了无法挽回的结果,可又怎么能算是她的错?
低敛的眸光微抬,黎以白目光淡淡地看着她。
“事到如今,我要做的都已经做完了,当初的事到底是不是意外对我来说也已经无关紧要。想来许姨从齐行川那里转移的钱应该足够你去另一个城市生活了,那往后就请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为了避免麻烦,我会把你来找我的事告诉齐行川,相信许姨也不想让他找到你吧。”
轻描淡写的话语却似一把利刃架在了颈间。
许歆倏然攥紧了手,眼里闪过一丝畏惧,通红的双眼再看她一眼,就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楚渝打完电话,回到登机口,却发现原本坐在候机厅的身影已经不在原处,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四下望了一圈,仍旧没见到人影,正要打电话问一问,熟悉的气息却依稀传来,近旁光影微暗,她被人从身后抱了住。
大厅的广播里循环往复地播放着登机提醒,拖着行李箱的旅客从四周匆匆走过,偶有无事的行人投来好奇的一瞥。
楚渝怔了一下,任她抱着自己,略微偏过脸看向身后。
黎以白微低着头,下颌靠在她肩上,低垂的眼睫将眸光半掩,叫她看不清其中情绪,唯有腰间过于紧密的双手令她察觉了一丝异样。
“学姐?”她轻声喊,“怎么了?”
片刻安静,纤长的眼睫点了一下,靠在肩上的人慢慢抬起头,神色仍是温柔模样。
“没事,想你了。”
环在腰间的手松开,楚渝握住了她的腕,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墨色的眸子清透。
“你刚刚去哪儿了?”
黎以白微微笑起来,把买来的水递给她,“给你买水。”
想起自己之前说过口渴,楚渝接过了水,却依旧不放心地看着眼前人,“真的没事吗?”
“才离开了十分钟,能有什么事呢?”黎以白抬手摸了摸她的脸,眉眼微微弯起,“只不过我们再这么站下去,恐怕就要有事了。”
楚渝面露不解,顺着她的目光转头看去,才发现四周的人都在看着她们。
高挑漂亮的一双身影站在一起本就惹人注目,过分亲密的举止更是引得人频频回头,有人甚至拿起了手机,想要拍下照片与朋友分享美好,可还没来得及打开相机,站在大厅中央的二人却已经相携离开,走入了视线无法触及的角落。
再过了一会儿,地勤开始检票登机。
上了飞机,楚渝才想起来看一眼机票,在看到票上的座位时,却不禁怔了怔。
“升舱了?”
她明明记得自己买的是经济舱,可票上的座位俨然是商务舱的位置,而先前取票的一直是身旁人,所以是谁升的舱自然不言而明。
黎以白神色如常,拉过她的手坐下,“这次航程比较长,中间又要转两次机,我怕你坐久了会累,之前不是说腰疼么?”
楚渝抿了一下唇,在她身旁坐好。
她本身身量较高,以往坐经济舱总有些伸不开腿脚,再加上常年练琴多少有点职业病,所以每次飞一趟下来总会腰酸背痛,需要躺着休息两天才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