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刚开业大吉的也很惨,什么准备工作都做好了,才要宣布开业大吉呢,好家伙,就算没让立马关门歇业,碰上这档子事儿也是悲催得很。
最高兴的莫过于刚办完婚嫁喜宴,或者刚将手头上的买卖转出去的。
属实是完美闪避了!
反正一时间,府城里各种情况都有,唯一相同的点就是,非常默契的不生事。
是真的连小混混都老实了。
对了,尽管绝大多数的铺子仍然是被允许正常开门营业的,但有一类却是直接被勒令关门了。这其中就包括了秦楼楚馆,以及赌场。
先关门歇业,何时开门营业尽待后续通知。
正月里啊,原本是一年里生意最好的日子,这一下子,就彻底凉了。而且所谓的尽待后续通知,谁知道到底啥时候能好?况且,所谓的黄赌毒,当然这年头最后那个没有。单说前面两项好了,那都是有瘾的。假如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不能或者很能碰触,那是完全可以达到戒断效果的。
所以说,要是国丧来个三年期,且这三年里不让任何一家秦楼楚馆和赌场开门营业,搞不好三年后整个行业就彻底被毁了。
也不能说行业就没了,而是眼下这一帮的从业者要无了。哪怕以后还能再起来,也不是同一批人了。
惨是真的惨,就是惨得有些大快人心了。
但商户们其实没这个感觉,因为自家都快要过不下去了。
于是,富贵大街上的商户们充分的利用起了自身的便利优势,挨个儿的排队来找安家父女俩看面相。
安父人都麻了。
自打去年年末,他的生意就开始好起来了,哪怕前几日传来了皇帝驾崩的消息,但其实跟他真心没半点儿关系。基本上可以理解为,他不配。
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影响,因为突然间他的生意就变好了。
好就好呗,横竖去年也歇了蛮长时间了,安父决定顺其自然。具体的表现为,能赚钱的时候就尽量多赚一些,等到生意冷清的时候,就淡定的待在家里陪伴傻闺女,吃吃喝喝静等生意再度恢复。
也因此,面对急剧增加的生意单子,安父还算冷静。
让他不冷静的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闺女得到他真传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
真传?还是看面相?
咱就是说,哪怕是搞封建迷信……哦不,是搞玄学咱们也得讲究一个基本逻辑。先不说安卉也就是简单的入了个门,就算真的学到了他的全部本事好了,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自个儿看面相的本事就不咋地呢?
不过后来,他算是明白了。
那些人根本就不是来看面相的,而是来求心理安慰的。
安卉甚至比他看得更为透彻:“我以前是没接触过玄学一道,但没关系啊,我还在念书的时候,大家没少玩星座算命,后来又改成了塔罗牌算命,再后来就变成了mbti算命了。这就叫做与时俱进!”
人类的语言能力已经不足以形容安父听到这话时的心情了,他很想问问傻闺女,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看到亲爹崩溃的表情,安卉再度安慰他:“我知道我自己相面的本事很一般,那我本来也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啊!再说了,徒弟学得好不好,得看师傅有多少真本事。那你的本事是老天爷赏饭吃的,你教不了我学不会,我又不想当一个贤妻良母,可不得学会自力更生吗?”
“你的自力更生就是m……算命?”
“不喜欢可以换一种嘛!”安卉摆出了一种特别正义凛然的态度,小手一挥,指着门口说,“要不是怕爹你接受不了,我都想学人家棒子弄那种算命铺子了。你懂吧?就那种店铺,门口立着一个牌子,从上到下写着,八字算命、星座算命、塔罗牌算命、mbti算命、手相面相算命……主打就是个自助形式,总有一款是你喜欢的。”
安父再度陷入了词穷之中,绝望的看着他闺女。
然而,安卉是无法理解他的崩溃点,咱都搞玄学了,那搞玄学还需要讲科学道理吗?
“爹你想想,咱们这个铺子都开了那么久了,是不是应该增加一点儿新品类了?当然,不是说让你不去帮人垒坟头了,咱就是说……我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你懂吧?”
“我不懂!我也不想懂!”
“那这样,这个国丧吧,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而且你看眼下大家都有这么个需求,看面相是一回事儿,但也不妨碍多增加一些别的品类吧?我去寺庙里拜菩萨也不是专门可着一个拜的,多拜拜是不是多条门路?哪怕不搞自助模式,咱们也可以来个双拼呢!”
其实安卉也觉得自助模式可能不太适合,不是说不适合忽悠人割韭菜,而是要尊重这个时代。这年头的老百姓搞不好压根就理解不了什么是自助模式,这要是再解释清楚,然后推广开来,也太折腾人了。
双拼就感觉好了。
安父的脸上写满了绝望:“我先前还觉得你卖福袋已经够离谱了,殡葬铺门口卖福袋啊!我当时同意你这么干,就是想看看你到底还能搞出什么名堂来。结果我发现,我还是小看了你啊!”
“双拼不好嘛?你想想,用一样的价钱购买两份服务,还能互相印证。打个比方,先看下面相,再盘下星座。或者说,先来个mbti测算,然后再算个八字。”安卉觉得没毛病,她的想法相当得美好,且还有科学依据。
反复验证,肯定比单一验证来得准确得多啊!
再看安父……
老祖宗果然没说错,孩子啊,就是来讨债的!
“小卉啊!”安父说话的声音里都充满了不敢置信和隐约的颤抖,“你说的这些,它们甚至都不属于同一个体系啊!”
“不都是玄学吗?”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安父终于意识到了他的家庭教育是非常失败的,他闺女啊,主打的就是一个油盐不进。
他甚至还进行了最后的挽救:“你其实就是什么都不信吧?哈?”
“我什么都信啊!”安卉据理力争,“你不能因为咱们身在东方,就只相信东方的神佛,那西方也可以信仰啊!你不能说八字算命是对的,就否认人家的塔罗牌吧?你要说比拼历史,那确实比不过。但爹哟,你不知道那个mbti的算命,是有科学依据的!”
算了,毁灭吧!
所以说,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安父已经放弃了他闺女。
可惜他穿越前接触到的新事物还不够多,要不然就会怼一句:什么都信,只会害了你。
最恐怖的是什么呢?安父已经接了不少单子,很多时间都是定下来的,当然钱也是收了的,甚至好几家说什么都不愿意走定尾模式,而是不管不顾的将全款都交了。那安父也是有职业道德的,他不能在这种情况下选择掉链子吧?
怀揣着绝望的心情,安父出差去了。
其实这种情况在多年来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但没有一次像这次那么令人心生绝望。
他闺女啊,穿越大神就是让她来祸害可怜幼小又无助的古代人民来了!
万万没想到,他前脚刚走,安卉甚至还没搞出事情来,跟她打配合的人就来了。
不是别人,正是失踪了有段时间的钱大富。
看到自家胖子哥,安卉兴奋的一拍巴掌:“哥哟,我看你面色红润财星高照,你今年必发财!”
别说钱大富这种财迷了,就算是那种对钱不感兴趣的,听到这话还是会乐呵的。只是钱大富也很疑惑:“这些人干啥呢?排着队买……”
安家开的是殡葬铺,按理说从开业到如今,生意就不会特别好。非要说的话,可能在每年的腊月里,会有人来买一些纸钱纸元宝,用于正月里给祖宗烧纸。还有就是清明节前了,也是差不多的理由。平常的日子里,铺子里经常一单都开不出来的。
但眼下刚出了正月,明显不合适呢!
再说了,真要是想采买东西,也犯不着排队呢!还半天不见动弹的。
连安卉这种经常说话气死人的倒霉孩子,都不得不承认她哥在气死人方面是很有天赋的。没见他话音未落,排队的众人脸色都变了吗?安卉想起年前那阵子,她哥虽然人没过来,但东西没少送来,那些新春福袋里的东西,起码有六成是来自于钱胖子的。
人还是应该感恩的。
“哥,我不跟你开玩笑,你最近是真的要发呢!不过,你这个妻妾宫……”安卉认真的打量了一番,后来索性决定来个科学算命,也就是在她穿越前的那阵子格外流行的mbti测算。
测算结果差不多就是,事业得意情场要糟。
比较科学理性一些的说法,大概就是钱大富这个人,是标准的事业型的,这种人天生姻缘就不会特别好,如果是在安卉穿越前,十有八.九是要孤寡了。好在,眼下这个年代几乎人人都会结婚,钱大富又不缺钱,娶个媳妇儿肯定没问题,但要说他的婚姻有多好嘛,确实也没有。而且他这个人,既会给伴侣戴绿帽子,反过来他的伴侣也会给他戴绿帽子。
属实是双向奔赴了。
安卉多少还是有点儿情商的,只能说有,但确实不算多。
于是,她打发走了排队算命的人,只道今天到此为止,明日赶早。其他人无奈的离开,还在离开前,冲着钱大富怒目而视。
再然后,钱大富就遭到了巨大的打击。
但没多久,他就缓过来了:“我今年会发财对吧?那我今年会不会倒霉呢?”
关于发财必然伴随着倒霉一事,钱大富已经从最初的惧怕,到如今坦然接受了。
安卉便道:“暂时看不出来有什么灾祸,但也许被绿了也算是倒霉事儿?”
钱大富无言以对。
但还是发财更重要。
及时调整好心态的钱大富,暂时将被绿一事抛到了脑后,先问起了关于前阵子福袋的事儿。原来,钱大富虽然人在外地,但其实距离府城并不算远,他就在隔壁州府那头忙活他的生意。然后,就听说了安卉搞出了一个新春福袋,哪怕带消息过去的人说得也不是很详尽,但钱大富还是敏锐的从只言片语之中,发掘到了新的商机。
本以为,及时赶过来就能看到安卉大肆售卖福袋的场景,没想到还没赶到府城,就听说了老皇帝驾崩一事。好在钱大富还是稳得住的,他比安家父女俩知道的消息更多一些,具体的也就不说了,反正大概就是皇帝驾崩不算意外,在那些核心人群里,应该是属于心照不宣的事情了,而且做准备的时间远比外界看到的更久。
人终有一死,九五之尊也不例外。
只要那位不是突发恶疾嘎了的,给足了准备时间的话,所有的一切都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毕竟,对于新帝来说,他也不想击垮本国的商业根基,也不希望长时间没有新生儿降临,要知道这年头什么事情都要依靠人口。
钱大富算是给安卉吃了颗定心丸,但同时也坚定了安卉继续用玄学忽悠人的决心。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嘛,就当是给心理咨询费了。
抱着一报还一报的想法,安卉特别慷慨的将关于福袋的一切都告诉了钱大富。
这要咋说呢?反正安卉也不是真打算靠着福袋割韭菜的,她就是单纯的看不得好东西烂在自己手里,但又舍不得全送出去,打折出售吧,这价格又不好定,再说东西五花八门的,总不能一个东西一个价,想逼死谁呢?
所以说,在她看来,福袋是真·清库存。
但在她穿越之前,福袋盲盒这种东西,也是真·割韭菜。
综合一下就是,她觉得真要这么干挺缺德的,但只要干这事儿的人不是她,也不需要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
于是,一胖一瘦兄妹二人,就这样非常愉快的交换了各自的情报。当然,钱大富还是没忘记给他妹带礼物,这都成本能了。再就是他临走前,额外赠送了一个消息,据说是已经调任到梁曲县的那个铁脑壳县太爷,家里好像出了什么事儿,应该不是小事儿,所以他大概率近日里会来找安父求救。
他还特地叮嘱安卉:“你这样,听哥的。要是铁脑壳县太爷他是随便派了个衙役过来传话,拿几两银子跑来下定,那就说明他家里的事儿不算大,起码对他没啥影响。那要是他亲自过来,就说明事情非常大,对他影响也特别大!”
安卉不禁鼓掌道:“哥你可真厉害啊!”
“那是!我是不会算命,但我会看人呢!”
钱大富的话音刚落,就有人进了铺子里,然而既不是梁曲县的那位铁脑壳县太爷,也不是他随意派过来的一个衙役,而是一个熟人。
那个曾经租了房舍给安家父女俩暂住的苏大娘独子,苏举人。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要知道,钱大富刚当了一回预言家,结果铁脑壳县太爷就是不让他如意。他懵了一会儿,扭头看向安卉:“这、这大概就是事情不大不小?呃……”
所以说,铁脑壳县太爷就是个坏胚子!专门跟他作对!
第161章
安卉觉得她是受到过专业训练的, 所以一般是不会发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