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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陆妈因着在外有事处理,大半天不在家里。
纯粹在阳台上看书,阳光那么懒洋洋的,秋天的微风又吹得那样惬意,简直是将人往美梦里拽。她迷迷糊糊地梦见自己爬山,爬到某个台阶却再也上不去了,空望着山顶着急。
越着急越爬不上去,正当她打算一鼓作气再试一试时,有人推了她一把,她一下子从山上跌下去,忽地就醒了。
书因为她惊醒的动作掉在地上,原来推她的人是叶良辰。
纯粹因为刚才的惊吓,心里突突跳着,长长舒一口气:“良辰,干什么……”
叶良辰罕见地没跟她斗嘴,伸出食指来“嘘”了一声,他压低声音对纯粹宣布道:“我们今天去体验公交和地铁。”
“谁带我们去?”
“没人,就咱俩。”
纯粹觉得他又无理取闹了:“不…不行啊,万一在路上你……”
叶良辰很不高兴:“不用在路上,要是你说不行,我现在就会……难受…”说着捂着胸口咳喘起来,皱着眉头,肩膀一耸一耸的,看起来十分痛苦。
纯粹吓了一跳,忙站起来拍抚他的背,同时想喊人来。
刚叫了一声,叶良辰就把她嘴捂住了:“别把人招来!你要是跟我去,我就没事儿了,不然心里郁…郁什么鸡的,病情只会更严重!陆妈是肯定不同意的,你要是再不行,我就立刻跳楼去!”
纯粹惊恐地摇摇头, 叶良辰得意地一笑:“成,那就是同意了!快点换衣服去。”
纯粹无奈地去衣帽间换衣服,等再去叶良辰房间时,他还没换呢。
“你不换了吗?”
“你帮我拿。”
真是娇生惯养!
纯粹暗自腹诽,去他的衣帽间拿了一件柔软的t恤衫,一件薄外套,一条牛仔裤,放在床上之后,问叶良辰:“这几件行不行?”
叶良辰点点头,朝她张开双臂。
纯粹愣了一下——干什么?这是忽然意识到她这个表姐的好,想拥抱一下表示亲热吗?
她心里升起小小的感动,瞬间想起刚来到这个家时对他种种不好的印象,如今时过境迁,发现表弟除了被惯出许多毛病,本性还是不坏的,真是令人感慨!
纯粹感动地拥抱住良辰,一时间竟有点儿哽咽了。
他的皮肤绵绵软软,身上还带着棒棒糖的甜味儿,柔软发丝擦过她的脸……好舒服的触感,要是时间能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叶良辰僵了一僵,“啪”地拍一下纯粹的背:“叶纯粹,干嘛呢你?”
“我……?”纯粹被推开半步,迷惑极了:“你不是要一个拥抱吗?”
叶良辰觉得不可思议:“没病吧?我是让你帮我换衣服!”
纯粹看看床上的衣服,看看叶良辰,脸有点红:“这、这怎么可以……”
“那怎么办,我又不会。别磨蹭,快点儿的,再晚陆妈就回来了。”
“至少…裤子你自己来……”
叶良辰莫名其妙:“为什么?我不会啊?”
饶是纯粹脾气再好也觉得过分,又觉得自己被耍了,回嘴道:“你都十一岁了,还不会自己穿衣服吗?再说……你是男生,我是女生,哪有这样的……”
叶良辰是真没想过这茬,不过他仍然有理由:“那陆妈呢?陆妈不也是女的?”
“那、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不都是一家人吗?”良辰说着又白着脸咳嗽起来,纯粹无奈了,并且心又软了。算了吧,就不能把叶良辰当正常人看!他懂什么呀?!
纯粹帮他换好衣服——这个过程中,一个觉得理所应当,一个觉得很不耐烦,两个孩子各自赌气,都觉得自己有理。
往下脱t恤衫的时候,纯粹动作猛了点儿,叶良辰立刻抗议起来:“叶纯粹你弄疼我了!”
纯粹闷闷的,不说话,手上动作放轻了些——她本来好端端的睡觉呢,何苦来遭这个罪!
衣服换好了,到门口穿鞋吧。
纯粹换好自己的,回头一看,又是跟叶良辰大眼瞪小眼。
纯粹叹口气,蹲下来给叶良辰系鞋带。
他们戴着鸭舌帽从后门溜出去,可是该到哪里去找公交车呢?
叶良辰从挎包里掏出一张地图煞有介事地看,纯粹也跟着看,密密麻麻的交通线路直让她眼晕。
看了大约十来秒,叶良辰啪地将地图迭起来:“烦死了,看不懂。”
纯粹看看四周位置,跟他商量道:“咱们还是先朝街上走吧。”
纯粹的决定是正确的,他们上街走了十分钟左右真的找到了公交车站,这时候叶良辰得意洋洋地说:“坐公交车要投硬币,你不知道吧?”
纯粹就算没坐过公交车也知道这回事儿,但还是顺着他的话说:“哇,真的吗?”
“当然,我早有准备。”叶良辰拍了拍自己的挎包,里头闷闷的哗啦哗啦响:“够咱们坐一天的了。”
纯粹看着鼓鼓囊囊的侧兜倒吸一口凉气:“你这是多少硬币?”
“忘了,反正够咱们用的。”叶良辰这时候非常兴奋,都不嚷嚷晒了,他扶起帽檐抬头看天,纯粹觉得他很少有这么开心的时候。
公交车到了,他们不管是第几路,闷着头就上车,叶良辰一上车就皱眉头。
车里人多,空气自然不比外头好。叶良辰娇里娇气的,觉得又臭又闷,从挎包里拿出手帕捂着鼻子。纯粹吓了一跳:“良辰,你又不舒服吗?”
叶良辰摇摇头,大气不敢出:“车上好臭。”
纯粹倒没觉得有什么,不过也是第一次坐公交车,体验还是十分新奇。
他也不肯坐到座位上去,挨了几站终于挺不住了,拉着纯粹下了车,脸色十分难看。看来他对公交车的美好幻象被打破了。
纯粹悄悄给陆妈发了个消息,让她别担心,又试探着问叶良辰:“……那咱们还…去坐地铁吗?”
叶良辰犹豫了,他没好气地将手帕往路边垃圾桶里一扔,忿忿地说:“不去了,外面怎么都这么脏。”
纯粹没回话,心想:小少爷,你是没见过真脏的呀,要是见到农村的旱厕,这还不得颠覆世界观?
B城由于历史原因,城市规划十分奇特。摩天高楼并不多,一旦出了商圈,走出两三公里就跟城乡结合部似的。不过地皮依旧寸土寸金。
他们不知道蹓跶到哪儿来了。这儿显然是趟小吃街,局部空气一下子热起来,滋啦作响的油锅和人群喧嚷、音响广告声和汽车喇叭声搅在一起,空气中弥漫很浓重的油炸食品和调料味。
其实对于好吃重口的人来说,还是挺勾食欲的,可叶良辰再也受不了了,黑着脸立刻扭头往反方向走。怎么会有人卖这些东西?怎么会有人吃这些东西?简直不可思议!
纯粹本来想去买几支烤肠,见他这样也只好跟过去。叶良辰额头出了一层虚汗,嘴唇也白了,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闲得出来找罪受。
纯粹见他脸色很不好,问道:“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叶良辰四处看了看,绝望地说:“你看这里哪里是能休息的地方?在这种地方休息,还不如让我听张倪倪唱仨钟头大悲咒。”
纯粹:“那我们就打个车回去?”
叶良辰又犹豫了,他思考了几十秒,最终说:“我们还是去坐一次地铁吧。”
叶纯粹不知道他这探索世界的欲望从何而来,不过这又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随他去吧。
地铁里人也不少。
两个小孩买了一次性票,随着人流挤进列车。地铁里环境相对好些,但叶良辰还是拿手帕掩着鼻子。
纯粹记得,那趟地铁里后来有个青年开始弹吉他,唱的是平克乐队的Money,青年面前放着琴盒,身上挂着个纸牌,上面用马克笔写着“永不放弃音乐梦”之类的话。叶良辰听了一会儿,从挎包里抓出一迭红红绿绿的纸钞放进青年的琴盒里,那青年正唱得忘情,连眼睛都没睁开。
叶良辰的这次任性算是无惊无险,最后叶纯粹顺利把他带回了家。
他们从后门溜进来,经过客厅时听见有人啜泣。纯粹和良辰悄悄朝客厅看,卢宏志眼睛红红的坐在客厅沙发里,陆妈正陪着她说话。
他们隐约听到卢宏志带着哭腔说:“我现在只想见见他……”
陆妈叹口气,说:“小卢啊,现在这个情况,我也没办法……”
卢阿姨和小舅舅吵架了?
纯粹暗暗地想,小舅舅为什么不来哄哄卢阿姨?
不过这事儿跟纯粹没关系,很快她就不纠结这件事了。
不过,如果当天纯粹刷网页时注意看新闻版块的话,就会发现,各大门户网站头条都是一位卢姓高官落马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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