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送你回学校。”
大抵是外面的天太冷,又或许田恬真的没了力气反抗,他沉默地坐在人旁边,盯着周围不断后退的建筑发呆。
他所在的城市确实很大,他在这读了快三年的书,连这块街区都没听说过,更不知道柳河什么时候把势力盘踞在这。
不过,最田恬感到惊讶的是,柳河这家伙真能藏啊。
先前一副慈爱长辈的相貌,在柳昭夕走后,真实面目才逐渐暴露。
难道,这就是他的最终目的,仗着身份做老牛吃嫩草的事?
田恬百思不得其解,也懒得深究,倦倦地打了个哈欠,下巴埋在衣领里,正当他准备装聋作哑一直到学校时。
“甜甜。”
谁知柳河先一步按耐不住寂寞开口,胳膊似乎想搭在田恬的肩,最后还是微缩手指收回动作,询问声犹犹豫豫。
“这次不晕车了?”
话音刚落,等田恬反应过来柳河所言,撑起原本往下滑的身体,刚要摇头表示自己无碍。
却在田恬坐直的那一瞬间,晕眩感铺天盖地压来,打得人瞬间俯下身,被迫盯住脚尖。
太逊了吧,这种虚弱模样......
他手指撑住太阳穴试图抵抗,就算田恬想装得无比洒脱,到最后身体吐得像个杯托般扁平。
看他实在是过于可怜,原本还想弃之不管的柳河叹息,最终揽过他肩膀,将人抱在怀里。
“睡吧,我不会动你。”
柳河开口,他甚至不给田恬挣扎的机会,从旁边取来毛毯,手臂轻轻一抖,东西笼罩在人身上。
温暖铺天盖地,夹杂几分柳河的淡淡气息,先前田恬觉得这味道无比安心,此刻却如挥之不去的梦魇,死死印刻在他心。
“我自己来。”
他伸手拽住毛毯角,想夺得主动权。
柳河容不得旁人拒绝,微微加重手臂力气,田恬做了无用功。
对方都不知道避嫌,那自己又有何好讲究的。
想到这,田恬也不再拘泥于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索性窝在柳河怀里,准备好好地睡个觉。
结果一直到下车前,他做了无数光怪陆离的梦,等意识回笼,回忆又都消失不见。
而肩膀上的毛毯不知何时滑落在腰间,车子已经停靠在辅道。
田恬打眼望去,正是他学校偏门。
他继而扭头,视线落入柳河低垂的眼。
“...”
也不知道他看了多长时间,田恬浑身不自在,下意识想跟人拉开距离,却发现对方胳膊还压在他后背。
柳河此时也回神:“你醒了,甜甜。”眉眼满是掩不住的疲惫。
可能是柳河在这一瞬间展现的与他年龄不符的脆弱,令田恬僵硬了动作。
他呆呆注视人片刻,直起身子离开柳河的怀抱,沉默地收拢好散开的大衣,刚要拧开门把手——
“我不会允许柳昭夕提前回来。”
田恬猛地回头,眼神略带错愕。
等意识到柳河真的不是在开玩笑,他原本还算平静的心再次摔到谷底,不明白柳河为什么要如此苛刻柳昭夕。
他仿佛置身于一个叫柳家的密不透风的蜘蛛网,无论向哪个方向跑,最后都会回到网中央。
这种被当成猎物的感觉着实不好,田恬向来自由懒散惯了,他怎么可能准许被束缚,当下不再看柳河一眼推门下车。
至于有关柳昭夕的事情......
田恬不想听、也不愿意管,更何况他也无法赶去对方所在地,只能徒增伤心。
/
今天是礼拜天,校园里人不多,寒冬腊月的几乎没多少学生出来。
田恬独自回宿舍,凝视熟悉又陌生的楼宇,他忽然腾起胆怯。
他跟柳昭夕的宿舍,不过是上下楼的位置关系,经过时必定会看到对方门牌号。
“......太矫情了吧,田恬!”
小粉毛暗自吐槽自己。
就算田恬把这份情绪掩盖得很好,甚至没有多少人察觉,他比任何人都要想柳昭夕。
他在心里最深处偷偷盖了栋小房子,将他在乎的人关在里面,别人看不见也碰不到,这是属于他自己的独一无二的小秘密。
可是,不回宿舍又能去哪里呢?
田恬无奈站在楼下,仰望灰蒙蒙的天,太阳西偏,路灯也一盏盏亮起,配合还没黑透的天,倒像一曲弹不出的乐谱。
——哦,还可以去找喻江。
田恬因为寒冷而冻透的大脑反应迟缓,脑海里勾勒出男生的形象。
可他也有很长时间不跟人联系,先前也没回喻江消息。
如果是他的,早就把这样的家伙拉进黑名单,喻江难道还会理他吗?
田恬想不到结果,他笨拙的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反应,完全凭借本能去了喻江住的宿舍楼,却忘记对方早在校外租了房子搬出去。
等站在落了灰的宿舍门口,凝视遍布细小尘埃的门把手,田恬像是被抽去全身的力气,靠着门板缓缓坐下,盯住脚尖那一小片地瓷砖发呆。
此刻正好赶上饭点,有不少学生准备去食堂买饭,穿过楼道时正好看见坐在地上的田恬,当下有好事人拍下照片发到群里。
[哇,你看这是谁?]
[我以为他休学了,怎么还会回来啊...感情我又被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