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态度是松开柯箫的手,往一旁走了几步:“你们聊。”
柯箫摇摇头把他抓了回来:“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
钟曦之神色黯然:“我是特意想当面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柯箫淡淡地说:“行,你的道歉我收到了,再见。”
她拉着谢潮生绕过他,直接走出了酒店。
没走出多远,就听到钟曦之在后面扬声说道:“箫箫,真的不能原谅我一次吗?”
柯箫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她不想让人看八卦,所以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
钟曦之当然追了过来。
走出酒店范围,到大街上的时候。
时间是在中午一点多。
这个点儿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南雁市这个时候的天气还热得很,今天又是个大晴天。
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在午休,外面没什么人。
出了酒店又是太阳暴晒,又没有空调,柯箫已经感觉到出汗了。
她转过头,对追上来的钟曦之说:“你拿什么跟我男朋友比?”
钟曦之的神情更加暗淡:“我是真的喜欢你。”
柯箫说:“你怎么确定我男朋友不比你更喜欢我?”
钟曦之脱口而出道:“你又怎么确定他不是为了你的钱来的?”
谢潮生的表情原本很平静,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扬了扬眉梢。
柯箫笑了:“就算是为了钱又怎么样?我有钱是事实。我在意的是你为了钱追我吗?钟曦之,不要再找我了,别让我记忆那个小时候的你变得面目可憎。”
钟曦之后退了两步,脸色彻底灰白下去。
站在原地深深地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柯箫拉着谢潮生,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直走回了开着空调的家里,谢潮生都没有说话。
柯箫点了他一下,问:“你真不怕我会因为他的话怀疑你是为了钱才追我的啊?”
“那太看不起你,也太看不起我自己了。”
谢潮生这话说得有几分傲气。
柯箫有点意外,但几秒之后又笑了起来:“的确。”
她说:“不过,一开始的时候我真怀疑过你是杀猪盘在养我猪。”
谢潮生这下来了兴致::“我在你眼里这么完美啊?跟搞杀猪盘的一样,没有缺点的?”
柯箫:“……”
她只能评价一句:“角度刁钻。”
谢潮生又继续追问:“那你又是怎么判断我不是杀猪盘的?”
柯箫撇嘴:“我又不傻。杀猪盘大多在网络上,见不到真人。看见真人的那种……像你这种档次的,还给配齐了学校、家庭,整了一大堆同学朋友甚至店老板群演,还有你父母,甚至还有大金毛它们。这本钱有点太大了,我觉得杀猪盘做不到这样。”
谢潮生得意起来:“可能是我的错,我太优秀太完美了,让人怀疑是针对性养猪的,我以后努力表现得差一点。”
柯箫好像能看见他背后得意的甩来甩去的尾巴了,她说:“行行行,刚才出了一身汗,我先去洗个澡。”
谢潮生立刻问了一句:“要不要一起?”
柯箫差点呛到:“爷爷奶奶随时可能回来!”
谢潮生:“我们去你房间的卫生间里洗,你的大浴缸很大的啊,难道你不想试试?爷爷奶奶回来也不会随便进你房间,不会被发现的。”
柯箫被他骚到了,只能选择落荒而逃。
“不行!我去洗澡了!”
谢潮生耸耸肩,遗憾地说:“那好吧。”
两个人洗完澡换了衣服出来,一起坐在客厅里打开电视随便点开了一个国家地理的纪录片,一边看一边聊天。
纪录片里正好播放的是春天的新疆。
到处都是花海。
满山满谷的原始种野生杏花。
郁金花花海、虞美人花海、薰衣草花海、勿忘我花海……甚至还有野生芍药花海。
仿佛全世界的色彩都汇聚在了那片辽阔的土地上。
美得让人窒息。
柯箫一下子就被迷住了:“春天的时候我们再去一次吧,到处看花!”
谢潮生一口答应:“好啊。”
他们两个在家里舒舒服服地吹着空调看电视的时候,酒店里,小孩儿们都各自去找同龄人玩去了。
剩下那些老人们凑在一起聊天,柯箫大姑姑小姑姑她们这一辈的同龄人坐在一起聊天。
老人们上了岁数,都是过一天少一天,聚一次可能就是最后一次了。
他们很珍惜能够聚在一起的机会,都会坐在一起拉拉家常聊聊近况的。
而像是柯箫大姑姑小姑姑这样的女人们。
则是各自因为结婚,早早地就分开了,哪怕住得不远,结婚后也基本全都是围着家庭打转,男人、孩子、婆家的一堆人,占去了她们全部的精力和时间。
基本没有什么机会再去跟结婚前的小姐妹坐在一起好好聊聊天。
只有这样一起参加宴席的时候。
而这样的机会也不是年年都有的。
大家都格外珍惜。
柯箫表妹柯思阅跟熟悉的朋友聊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猝不及防又听见了有人要给她妈妈介绍对象。
说的还是老生常谈的那些话。
“女人还是要找个男人,才能为你遮风挡雨,把一个家支起来啊。”
“瑞香啊,你找了男人,你跟思阅就不会这样辛苦了,少吃很多苦头啊,对不对?”
柯瑞香还被说动了。
柯思阅狠狠地闭了闭眼。
她知道,她现在出去不合适。
这些人是刻意避开她给她妈介绍对象的。
可是她真的不明白,她妈为什么在经历了她爸、后面还有好几个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以后,她还能被说动、还能有找男人的念头。
男人真的能给她遮风挡雨吗?
柯思阅觉得,她妈这辈子所有的风雨,都是男人带来的。
她爸不说,一个出轨把小三带回家,他爹妈还帮着说话的男人,他们全家都是烂人。
离婚后他一分钱赡养费都没给过,也从没有给过她这个亲女儿一毛钱。
只是在近些年,上年纪了、挣不到钱了,觉得以后要靠她养老了,开始给她打电话说一些不值钱的好听话了。
“思阅,爸爸是很爱你的,我跟你妈的事情是我们大人的事,跟你没关系,你永远都是我女儿,血缘关系在这儿摆着。”
“思阅听说你学习很好,准备考北京的大学?有没有想好学什么专业,爸爸可以给你一些参考意见。”
柯思阅把他当空气,从来都没有理过他。
她不光恨她爸,恨他出轨、对家庭不负责任、背叛她妈和她,还恨他一点儿担当都没有,连孩子的赡养费都不给。
他们离婚的时候她才几岁啊?
一眨眼十几年过去了。
是她妈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的,他现在想动动嘴皮子来捡现成的了。
做什么美梦!
她妈妈那一辈的人,还有爷爷奶奶那一辈的人,他们的思想里,好像女人就必须得有个男人才是有家的,否则就跟街上的流浪汉一样可怜。
柯思阅很早熟,记事很早,她记得,她妈当年跟她爸离婚才几个月的时候,奶奶就托人帮忙再给她妈找对象了。
也是找亲戚给介绍的。
她妈同意了。
结果那人是个烂赌鬼,不仅不能养家,还要让她妈在外头挣钱养他。
那几年是她们母女俩过得最苦最艰难的时候。
因为她妈妈二婚是她自己选的,找了个烂赌鬼,她不想二婚再离婚,只能咬牙忍着。
一个人拼命挣钱,养女儿,还要养二婚找的男人。
柯思阅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妈妈还会鼻酸。
她真的太辛苦太辛苦了。
累得脸色发黄发黑,胸口能看见一根一根的肋排。
柯思阅那时候才上小学,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看着,偷偷躲起来哭。
一直到那个烂赌鬼从她妈那里拿不到钱开始动手打人,一开始打她妈妈,后来发现打她也没有钱。
他就开始打柯思阅,拿柯思阅来威胁她给他钱。
柯瑞香才终于不愿意再忍下去了。
跟奶奶和哥哥说了,一家子一起逼着那个烂赌鬼和柯瑞香离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