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敲定的事宜很多,具体的进攻时间;进山路径;如何撤离;谁领队孩子,谁解救程爱粼和葛兰;几队打先锋,几队做掩护;什么情况定性为糟糕境遇;如何最大化降低死亡;必要时可牺牲的具体人选;炸药安放位置;无人机的定位;是否启用直升机;对abners是抓活,还是处决,用用长|刀还是枪|械,是斩首还是爆头……
他们准备在屠妖节后行动。
那是印度人的新年,那一日,印度庙龛里挤满了槟榔叶、槟榔、香蕉和浓郁的花卉,民众们点灯火以庆祝当年降魔伏妖的胜利,这也是光明节。
hale对这节日很执念,不止是因为邱老板信奉印度教,还有他的弟弟,枉死于这节庆之中,这一次,他是铁了心要拿abner祭天。
屠妖节当晚。
马雄飞凌晨2点才回小区。
他夹着个包裹,购买的埃及莎草纸到货了。
他准备叠两只骆驼,开锁时,对门窸窸窣窣响着声,这段时间,他已不止一次听到这响动,他没印象对面有了新住户或是新租户。
鬼使神差地,他在玄关的工具箱里拗了根铁丝,对准了邻里的破门。
门锁一开,闷热地潮气和怪味齐齐涌出,马雄飞撇头避开,摸向开关。
灯亮的那一瞬。
他愕了片刻,墙上星罗棋布张贴着大大小小的新闻报导,大多跟废水厂有关,他一目十行,墙上的资料好像更广泛,涉及到了诸多没有见报的信息。
那间死过人的厨房虚掩着门,声响就是从那出来的。
“吱嘎吱嘎,吱嘎吱嘎……”
“吱嘎吱嘎,吱嘎吱嘎……”
马雄飞探手摸向腰间枪柄,靴子慢慢顶|开木门。
冲洗相片的桌上放置着一个传真机,就是它在运作,“吱嘎吱嘎,吱嘎吱嘎……”一页页纸张飞落,密密麻麻全是蝇头小楷。
屋内没人。
马雄飞捡起一张,目光当即一悚,惊得寒毛卓立。
那纸上密密匝匝43行字,只重复着一句话:
马雄飞,屠妖节快乐!马雄飞,屠妖节快乐!马雄飞,屠妖节快乐!马雄飞,屠妖节快乐……
古怪地惊悚感攥住了他肠胃,马雄飞快速拾起另一张:
马雄飞,花卉节快乐!马雄飞,花卉节快乐!马雄飞,花卉节快乐!马雄飞,花卉节快乐……
地上的纸张像层厚毯,蓬乱到他脚踝,有祝他元旦,祝他新年,祝他大宝森节,祝他圣纪节,祝他卫塞节……群蚁排衙,覆盖了这个国家所有的节庆。
马雄飞颤巍地捧着它们,像是知晓了什么。
果不其然,借着技术部的顺藤摸瓜,他找到了传输的源头——乌玛的老巢,巴刹山。
第56章
*生死狙击*
11月23日, 凌晨2点40分。
hale的队伍来得销声匿迹,从东南方、正西、正东、西北、正南潜入山中。所有人统一佩戴了夜视镜。
透着镜子。
温热的身子是血红的,步履是机敏的, 他们正蜿蜒地攀附、下移、避让着瞭望台的监视, 无声无声无息滑进了abner的地界。
山间暴雨瓢泼。
天上似是黝黑的深海,怒涛骇浪层层叠叠地翻滚, 有些地方像是天际落瀑布, 激出了身体的凉意,闷雷又震耳,一声声“唰唰……哗哗……轰轰……” 厚重的植被被抽打得发蔫, 颜色绿透了。
老天都在庇佑他们。
风暴的声响形成了保护色,一双双军靴踩在泥浆中, 在hale的手势下,3点10分正式进攻。。
第一枚炸|弹在谷仓引爆, 。
火光乍然嘭裂,稻谷漫天开花。
程爱粼猝然睁眼。
一个鲤鱼打挺起身, 葛兰也在地上诈尸般坐起,一脸骇然。两人迅速交汇了目光, 撒腿往门外跑。
他们知道行动就在这几日,便时刻准备着,睡觉连鞋都不敢脱, 为了方便逃离, 聚在了同一屋檐下,程爱粼躺床,葛兰睡地。
霹雳声中。
瞭望台传来了男人豁命地呐喊, 他刚要拉响警报,一颗子|弹冲云破月地射|入他眉间, 男人失了平衡,直接翻出塔台,摔砸到地面扭断了脖子。
hale的雇佣兵团显然没给寨民们缓冲的机会。
寨子里储备军|火的一号库成了第二目标,一声石破天惊,滚起了冲天的烈焰火球,炸|弹连炸|弹,枪|械轰枪|械,整个山谷震天铄地。
楼梯都是颤悠的。
葛兰一趔趄,一屁股坐台阶上,顾不得疼了,他手脚并用地往下滚。
接应两人的hale已深入到寨子中央,就在旅馆出口处,见着程爱粼,一脸坏笑,“呦,小铃铛,黑了,瘦了,也丑了!”
“abner呢?”程爱粼接过hale扔给她的chey|tac m—2|00远射程□□,看向abner居住的地方。话音刚落,两个手榴弹抛了进去,器皿爆裂,惨叫连连,
葛兰跟着程爱粼步伐,一出旅馆门,被连天火光和密匝的子|弹雨吓得往回缩,这跟他想象的营救出入太大了,这简直就是场残暴的战争。
“move! move! move!”程爱粼突然扭身对他大吼,
葛兰不敢耽误,塌着腰豁力跑,他把这辈子最勇猛最昂扬的速度都用在了这里,冲向一处可躲藏的石碑。
hale安排了3支队伍解救孩子。
赞比亚的murray一马当先。
直奔羔羊军营,他叼着雪茄猖狂大笑,疯癫地扫射着寨里的看管人员,弹壳泄洪一般从枪膛抛出,落在水泥地上清清脆脆。
他一脚踹开通铺的仓库门,羔羊们或坐或立惊悸地瞪着他。他们统一的白色短袖短|裤,真像一只只松软的雪白羊崽,有的脸上身上有淤青,那是铁血训练的结果。
murray歪头嘻嘻笑,“boys ane girls, shut the fuck up, and follow me, the devil takes the hindmost, honey!”(闭他妈嘴,跟紧我,让逃的最慢的被恶魔抓去吧,甜心们)
kerr最先反应过来,他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程姐姐从来没让孤儿院的孩子们失望过。
他趿上小靴攀到床上,两句话后便有了一呼百应的效果,羔羊们火速排列成了4支队伍,整齐划一地在暗沉廊道里狂飙。
出了洞口是飘风苦雨,炮火连绵,炸得天空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金。
kerr眯眼透过丛林,看到了鸡笼鸭笼里的羔羊们也在埋首奔逸,他们长期营养不了,肋骨高于肌肤,绷着张人皮,干瘪得像一个个小老头,不叫也不闹。
这出乎了hale的意料。
他一直以为孩子是喧嚣的,不配合的,哭嚷的,那会是最难带的队伍,他甚至做好了杀鸡儆猴的准备。
接应羔羊们的人是abner的死对头,来自于周边的寨子。
他们一是眼红abner财权,二是厌弃羔羊产业的下作。现在终于有机会清扫,便急不可耐地蜂拥而至,持着武器,用最热切的目光和子|弹,灼灼期待着abner势力彻底的凋零。
耳麦里迟迟没有收到paddy的汇报。
他负责金屋银屋的美羔羊们。
美羔羊们瑟瑟发抖,透窗看着寨子的中央到边沿,都燃烧得“噼里啪啦”,火球燎原,赤红和葱绿相互参差,凝结成一种极具视觉张力的油彩。
只有少许美羔羊向paddy聚拢,其余多为冷漠。
她们还没有上人体训练的课程,这便造成了她们对这里优越生活的依恋。
一头褐色卷发的雀斑羊崽坐回床上,“我回去也没有人爱,回去,我会被我继母打死,我不是被骗来的,我是被她卖过来的。”
“你不一定要回去。”paddy深色寡淡。
“我这个年龄在外面生活,有没有一种可能,比现在更生不如死。”
paddy不胜其烦,“stay or leave, make a fucking decision soon!”
矫情地犹犹豫豫只会引发无谓的毙命,paddy伸臂招呼着要离开的羔羊,剩下的几只,相互交换眼神,最终跟上队伍,踟蹰前行。
hale的耳麦终于传来paddy的声音,“sir,no.222, retracted, retracted, over!”
hale揣着雷明|登70|0p|ss,对着程爱粼喊,“所有羔羊已撤退,后续有人来接手,咱们该走了。”
他们是先遣部队。
诸多abner的仇敌们都静候在周边,他们谈好了排序,会分批血洗寨子。
葛兰蜷进石碑墙后面,接应他们的车还没到,地动山摇中他死死拽着碑栏,对程爱粼的佩服几乎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她竟然在枪林弹雨中跟hale聊天!
“我听说你之前做过观察员?”
hale哼笑,“prophet这个大嘴巴。”
程爱粼射击手法老道,专门往脑袋上招呼,射穿眉心是她的特色,这是马雄飞当年手把手教她的,“so,we are the team ,soldier.”
hale成了她的观察员,“watch your 6!”(注意6点方向)
程爱粼猝然180度转身,托枪射击,“他在我面前把你扒得干干净净,不止是你,我还知道很多邱老板的事,和你们的浪漫埃及之旅,”她窒了片刻,带着狐疑,“他真的在胡夫金字塔里舔了你的ball?”
hale暗骂一声,“motherfucker!”
他开枪的频率越来越快,寨民们已经开始有层次的回击了,每一户人家的院落都有一个小型枪|库。
时间拖得越久,便越容易踩线死亡。
他们挥着加特|林m|13|4速射机枪,冲着hale的人马扫射。他们其中,有程爱粼和葛兰相处了一年载歌载舞的友人,如今成了对立双方,必定鱼死网破。
程爱粼心态调得很完善,都是吃人的怪物,需要遵循自保的天性。
hale低唤,“tim,他们在向c区靠近,引|爆岔道。”
寨子的直升飞机起来了。
雇佣兵团的皮卡后面,发射器几缕白烟冲天破雨,直接将晃晃悠悠攀升的直升机打成了筛子。
“bloody hell!what’s that! ”葛兰目瞪口呆。
webb拎起他领子,带他向接应的吉普车上跑,他心态跟程爱粼一样好,笑容满面的做解释,“m2|03枪挂式榴|弹发射器,可以发射高|爆弹、烟雾弹的c|s毒|气弹,bang,bang,bang, my favorite! bang, bang, bang……”webb甚至哼起了歌。
葛兰咽口水,“我们这么厉害呢!那怎么不早来呢!”
他现在又黑又胖,胡茬满面,充满了崩溃的委屈怒意,稍有子弹飞|射,便缩头缩脚,他这辈子没这么憋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