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来绕去又绕回原点,姜元妙真气得冲过去要咬他,却被他无比熟练地利用手长优势,扣着她脑袋,把她挡在一米之外。
“小狗真要咬人?”他还很有闲心地调侃。
姜元妙气上加气,更使劲地往前冲,却没想到祁熠忽然就松手了,她连刹车都来不及,直接扑他怀里,撞了个满怀,额头还磕上他胸口。
还好她脑袋瓜子够硬够结实,她没怎么疼。
姜元妙刚要从他身前退开,却被他揽着后背更往怀里带。
他刚洗完澡,周身的空气都带着沐浴露的清新甜香,和他这个人的清冷气质一点不搭,却是她最最喜欢的味道。
这样的气息此刻铺天盖地朝她逼近,将她包围。
祁熠微微弯腰,俯下-身,下巴搭在她肩膀,湿润的发丝擦过她颈间,凉凉的,也痒痒的。
他声音很低,带着几分不太明显的笑意,“下次想闻,直接来找本人。”
偏头说话间,温热的吐息喷洒在她耳垂的皮肤,热度瞬间沿着敏感的末梢神经一路蔓延至脸颊。
姜元妙的心脏陡然一颤,分明刚淋过雨,身体的热度有些偏低,此刻却只觉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龇牙咧嘴的小狗变得浑身僵硬,两只手无措地垂在身侧,揪紧了衣摆,脸蛋红成苹果,却还要结结巴巴地自己辩解,声音细若蚊鸣,“我、我真不是变态呀……”
祁熠低低地笑了声,“嗯,我是。”
第47章
时间在日复一日的复习和刷题中悄无声息流逝,自高三第二个学期开学起,老师们口中对他们的称呼,从高三生变成了高考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高考正在逼近。
三月的百日誓师大会,学校尤其重视,按照惯例选定学生代表上台发表演讲,以此来动员一百天后的高考和日期更近的二模。
而这场演讲,差一点就落在了祁熠的肩上,因为他成绩够突出,经历也够激励人。已经获得了保送还愿意留校学习参加高考,这样的噱头随便拿出来都能当成鼓励素材。
班主任把祁熠喊去办公室的时候,姜元妙刚好去找数学老师问数学题,于是也有幸目睹,这位尊贵的公主是怎么个油盐不进、铜墙铁壁。
少年侧身站在办公桌右侧,与她只相隔一个过道,余光里依稀可见他站得笔直的身形,如同一棵苍劲挺拔的青松。
只是这青松实在不近人情,任由班主任如何好言相劝,他始终是一个否定回答。
班主任把自己都说得口干舌燥,端起大茶杯喝了口冷茶,最后恨铁不成钢说了他一句:“你这孩子还真是,油盐不进,属牛的吗?”
他也就是抱怨一句,却没想到祁熠竟然会接话,还很一本正经,给了他最后一个否定回答:“我家没人属牛。”
姜元妙把大腿都快掐青了,也实在是没忍住,当场就笑喷。
听墙角的报应立刻就来,跑来问问题还开小差的她立刻被数学老师拿笔赏了个爆栗,“笑笑笑,你还有心情笑,这题我把石头底都给你讲透了,还没听懂。”
姜元妙委屈捂着脑门,余光瞥见祁熠面朝着这边,她飞快往那瞟一眼,果不其然看见他唇边幸灾乐祸的弧度。
她暗暗咬牙,可又只能收起心思,专心听数学老师讲题。
从办公室出来,姜元妙被立在门边的少年守株待兔。
祁熠长臂一伸,就抽走她手里的数学试卷,快速扫了几眼,随后,扯着唇角哼笑了声,嘲讽意味十足。
“笑屁。”姜元妙要从他手里把试卷抢回来,祁熠手往上一抬,仗着身高优势轻松避开,任她怎么跳都够不着。
祁熠拉仇恨的能力向来有一手,尤其是这张嘴,“再跳高点,让数学老师和班主任瞧见,会不会问你是属猪还是属猴。”
这一张嘴,又是损她反复做错数学题像笨猪,又是损她这会儿上蹿下跳抢试卷像皮猴。
姜元妙气得咬牙切齿,往他小腿不客气踢了一脚,祁熠吃痛闷哼出声,她趁机从他放下来的手里夺回试卷,头也不回跑了。
祁熠气得发笑,又被挨了踹的小腿疼得吸冷气。
这一脚踢得还真是不轻。
那两天,徐绵绵和宋烟都在奇怪,为什么祁熠走路有点跛。
知道内情的罪魁祸首一脸虔诚双手合十:“可能是走在路上被人当狗踹了。”
不知内情但不耽误幸灾乐祸的路逍跟着双手合十,虔诚闭眼:“阿弥陀佛,活该活该。”
徐绵绵&宋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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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日誓师之后没多久,就是高考二模,每次考试都有人欢喜有人愁,姜元妙这次是最最忧愁的一个。
这次二模,她考得那叫一个差劲,原本进步到年纪前三十的成绩,唰一下掉到了一百名开外,好不容易觉得自己摸到了东晏大学的门槛,又被这次的二模成绩给一脚踹飞,一夜回到解放前。
成绩出来了多久,姜元妙就抑郁了多久,消沉得连饭都吃不下。
偏偏她的肚子是诚实的,一个劲地在咕咕抗议。
课间,徐绵绵拿了个盒小熊曲奇过来,劝她多少吃点。
姜元妙无精打采趴在桌上,无视肚子的抗议,闷声拒绝,“没心情。”
宋烟看不下去她这样颓废,“不就是一次模拟——”
没说完的激将法被徐绵绵用眼神制止,激将法对平时的姜元妙有用,对这种时候的姜元妙只会是雪上加霜。
徐绵绵把小熊曲奇放在她桌上,“妙妙,你想吃就吃,不想吃就在你这放着,要是有什么其他想吃的,就跟我和宋宋说。”
姜元妙闷闷地说了声谢谢,在徐绵绵拉着宋烟走后,就把脸埋进臂弯,挡住发热的眼睛。
高考逼近,高三的教室鲜少再出现嬉闹声,取而代之的是窸窣的翻书声。
对姜元妙来说,这太安静了。
明知高考逼近,一分一秒都珍贵,现在不是为一次模拟考而黯然神伤的时候,理智却无法把控情感,她就是难过,就是丧气。
看到分数的那个瞬间,全然搞不懂自己过去这段时间起早贪黑的学,究竟是为了什么。努力了吗?明明努力学了呀!可还是考得这么这么差,努力还有意义吗?
教室太安静了,周遭皆是在抓紧时间看书复习的同学,姜元妙埋在手臂里,尽管滚烫的眼泪早就溢出来,也不敢发出任何疑似抽泣的声音。
总是元气满满的女高中生彻底被打倒,趴在桌上,再也积极不起来。路逍坐在离她几个过道的座位,目光在她单薄弯曲的脊背停留许久。
从姜元妙身上移开视线时,他看见坐在另一边的祁熠也在看着她。
没多时,对视线敏感的少年朝他这边看过来。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
无声对视几秒,同时收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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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元妙垂头丧气了一天,最后一节晚自习前的课间,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终于摊开不堪直视的二模数学试卷。
拿起笔正要把错题逐个订正,过道忽然窜出来一个人,冷不防喊她一声,“妙妙!”
姜元妙被他的凭空出现吓了一跳,拿起草稿本拍了他一下,“死路逍,人吓人吓死人啊!”
路逍被她打了下也不在乎,蹲在她座位旁边,手指扒着桌沿,微微仰头看她,用着说悄悄话的声音,神秘兮兮问:“有件刺激的事,敢不敢干?”
姜元妙拿着笔敲了敲自己的数学试卷,兴致缺缺地问:“什么事比我这次的二模成绩还刺激?”
路逍手掌拢在嘴边,飞快说了个词:“逃课。”
姜元妙一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抓住手腕一把拽起来,强行给带着跑出教室,甚至连笔都没来得及放下。
晚自习的课间,其他人基本上都在看书、做题、讨论题目,姜元妙被拽跑时的动静让好几个没有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同学侧目,不过也只是看了眼,就又收回目光,继续学习。
除了徐绵绵,一只以为自己误闯瓜田而惊慌失措胆战心惊的猹。
目睹全程的徐绵绵牙齿都在打着颤了。
我的妙,这是什么情况,你可千万别学我的前本命啊……
徐绵绵胆战心惊看向祁熠。
坐在那边的少年果然也在看着姜元妙和路逍离开的方向,脸上没什么表情,瞧不出喜怒。
徐绵绵默默收回视线,不行她不能再看下去了,高考近在眼前,她要沉下心看书!
没几分钟,又一脸痛苦地咬起笔盖,啊啊啊可恶,为什么大瓜总在考试前!
与此同时,另一边。
被吃瓜的姜元妙也在心惊胆战。
她还没搞清楚情况,就被路逍一路拽到学校停车棚。
生怕被学校老师发现,她不敢声张,小声问:“你要干嘛?”
路逍递了个头盔给她,“帮你给自己放个四十五分钟的假。”
姜元妙看着递过来的头盔,没有接。
说到底她是传统意义上的乖孩子,逃课这种事从小到大都没做过。
其实有点想逃,但更多的是对后果的犹豫:“要是被老师发现了怎么办?”
路逍笑着给她打包票,“放心,我叫了人给我们打掩护,问就是去蹲坑,多简单。”
姜元妙嘴角抽了抽,莫名觉得不靠谱,“老师会信吗?”
路逍说:“那就看那个人胡编乱造的功力了。”
姜元妙:“……”
姜元妙还想斟酌一番,路逍却直接往她身前迈进一步,亲手将头盔给她戴上。
少年个高,站在她跟前,她只能瞧见他削瘦的下巴,颀长的脖颈,线条流畅地延伸至微敞的衣领。
路逍脊背微弯,低着头,帮她把下巴处的头盔扣给扣上。
车棚的照明灯是声控,因过于安静而倏然熄灭。
相对而立的少年少女匿在黑暗中,只隐约能看见模糊的轮廓,看似重叠的身影,仿佛在进行一个拥抱。
两秒钟之后,姜元妙跺了下脚,吵亮灯光。
她没能在意的,两秒钟的短暂拥抱,被另一个人悄悄放在心里珍藏。
扣好扣子,路逍隔着头盔敲了敲她的脑袋,“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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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元妙原本还各种担心,被老师发现了怎么办,浪费的这四十五分钟能做多少错题,坐上小电驴后座后,瞬间什么都不想再想了。